火借风势,风助火势。一间一间的茅屋,在火中哀嚎……
“我的屋子呀!”
“这是为什么啊?”
“老天爷啊……”
……
哀声一片,却只有莫君行冷笑着睥睨一切。火光将天幕照得通亮,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却依旧照不进那汪无人看破的深沉……
“谁敢救火,杀!”今晚,他要彻底摧毁这一切!
于是,又是一阵惊呼声猛然惊起。
“老头子!不要过去!”
“他娘,房子没了就没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要眼睁睁地看着被火吞噬吗?”
“秦嫂,家,怕是保不住了!人,保住就行!”
“可是,我女儿还在里面呀!”
“我孙女儿也在里面睡觉呢!”
……
哭声,叫声,喊声,连成一片……
黑衣人纷纷拔出刀剑,见有人往起火的屋子冲去,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刀。转眼,地上已是几具尸体横陈,旁边趴着家人嘤嘤哀泣。
“呀!容儿!容儿还在屋里呢!”邹嫂惊呼起来,手足无措。
邹叔也猛然惊醒,大惊失色。二话不说,他往莫君行脚下一跪:“王爷,求您,让我去救救我的孙儿,求求您……”
邹嫂也泪水肆流地跟着跪下,拉着莫君行的衣摆,苦苦哀求。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转眼就化身为嗜杀之魔?为什么平平静静的生活,转眼就在火中毁于一旦?
莫君行面无表情地睨着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俩夫妻,一言不发。
眼见那件简陋的茅屋已经在大火之中摇摇欲坠,邹叔再也来不及细思,卯起劲儿就往茅屋冲去。
“老头子!”邹嫂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出老远。她跌跌撞撞地跟上,却被旁边的村民拉住。
“邹嫂子,太危险了!别过去!”别说火势这么大,就是那些心狠手辣的黑衣人也不会放任她进去的!
这边正担心着,邹叔那边已经被黑衣人发现。一个黑衣人飞速掠至,染血的剑划出一道寒光,在月色中闪着血芒……
邹嫂张嘴想喊,却发现声音卡住喉咙口,一个音也发不出……
皖水行色匆匆地往前赶路,借着月光,她总算还能勉强看清前面的山路。
走到一个高处,她迎着晚风而立,回首向掩埋了她所有欢乐的村庄作别。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不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村子,而是怵目惊心的冲天火光。那一方天空,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仿佛也要跟着燃烧起来般。
怎么回事?心,突突地跳动,不祥的感觉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淹没她的呼吸……
扔下包袱,她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往村子里赶去,将自己纤细的身子淹没到那片黑暗中,任由它将自己吞噬……
一个不小心,她脚下踩了个空,“啊——”她顺着山坡从上面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尖锐的芒草划破了她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粗布麻衣也被割开了好几道口子。但是,她不在乎。索性不是很高,否则她这么一摔,只怕不死,也去掉了半条命!
挣扎地爬起,她揉揉发疼的膝盖,忍住手肘传来的刺痛。鞋子不知滚到了哪里,她也顾不上找,直接赤着一双玉足,往那片起火的地上奔去。
夜色模糊了她的双眼,一路上,她跌跌爬爬,不知摔了多少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浑身仿佛快要散架,她却不敢停留半刻。
冰冷的路面,刺激着她裸露的脚底,阵阵寒意,直透心底。细小的石子儿,磕得她的脚生疼,她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呼一声疼。
她能够预料到,是莫君行来了!他的怒火足以毁灭整个皇朝,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村子!
她错了吗?不该在那个村子停留如此之久的!若是因她,而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余生,她该如何在愧悔中一天一天地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