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峰上,梅开了几度?那无名之墓,披着皑皑白雪,终是沉寂无语!
孤傲冷清的背影,在那漫延无际的白茫茫中清瘦得几乎无形。
或许,离了这慕雪峰,离了这座墓冢,他即刻就会化为嗜血的魔,然而,至少此刻,他眼眸中酝酿的不是杀气,而是沉重的痛。这种无处可消除的痛经过五年的沉淀,像发酵般膨胀,卡住他的心头,堵得他心慌……
晚晴说的不错,他总是想以她取代那抹清高孤傲的身影,从此葬了那让他无措的思念。可是,他也总是清醒地认识到她不是她,纵然一次一次的麻痹,可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清醒!
原来,在他禁锢住她的人时,她已妙手空空地偷去他的心!
邵离披着斗篷上山而来:“爷,草原王子殿下火炎宏以及凰歌公主现已抵达桓雀城。”
“知道了。吩咐下去,今晚设宴款待来客。”火炎宏这个人,看上去平凡无奇,实则胸怀天下。当年一场交易,足以见证此人的气魄!只是,当初他提出的那个条件,似乎迄今为止,还没兑现……
晚上,大殿上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莫君行邪魅地侧倚在龙榻上,一双丹凤眸却饶有兴味又夹带着逼视的望向凤行身侧,而那里,正是凰歌所处的位置。
水姬并未出席,这本是凰歌预料到的。她向来不喜这种纷繁的场面,宁可一个人赏赏景,摆弄摆弄花。不过,凰歌始料未及的是,居然可以如此之快就目睹那位晴妃娘娘。
饶是她已多有耳闻,也没想到两人如此想像,简直让她怀疑这是不是有高人刻意模仿的佳作!观其言行举止,也与曾经的皖水如出一辙。若非巧合,那便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那个操纵之人必然对皖水了如指掌!
她巧笑嫣然,迎上莫君行探视的目光:“皇帝陛下,没想到这天下竟然如此离奇之事,我看着那位晴妃娘娘,就恍若是在看水中的倒影似的!”
“朕当初乍见晚晴,也不敢置信。只因她不仅相貌,就连举手投足之间也跟朕的皇后一模一样。想不到如今,草原来了一位凰歌公主,更是与皇后如同一人!”他刻意加重“一人”二字,同时目光灼灼,紧锁住凰歌的一举一动。
凰歌笑意不减,依然问得殷勤:“如此说来,皇帝陛下的皇后娘娘,这位晴妃娘娘,还有凰歌,都长得相似了!”她满脸的好奇,掩不住的震惊,让莫君行一时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玩转着手中的酒樽,心思百转千回。莫非他的直觉错了?初见晚晴,他只是震惊于她的容貌,却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于如今,他也仅把她当作皖水的影子。然而,凰歌,一个草原的公主,截然不同的身份,截然不同的性子,为何,他却有种寻到归依的着落感?
身旁的晚晴眉眼间有些不安,刚刚莫君行言语之间似是对她有几分怀疑。而且,他对这位凰歌公主……
“皇上,臣妾近来习得一新舞,恰逢如此盛宴,就权作献丑了!”晚晴掩下所有的情绪,浅笑着起身。
大殿中央,那柔媚的身姿像雨燕般盘旋,清澈若水的眼波似是在倾诉着无限情思。若是以往,莫君行见此情景,定然会想起皖水那时而清冷,时而温婉,时而艳丽的容颜,然后下一瞬,当回忆的枷锁无意间被解开,他无可避免地会想起那凌空陨落的身影,那无可挽回的香魂……
这已是他突破不了的魔障!这五年来,他就是如此兜兜转转,喜喜悲悲!
然而,今天,他却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凰歌身上,看着她,他再也不用在那一生难忘的梦魇中挣扎,看着他,他就会隐约间认识到,皖水的坠崖才是一场梦。她还活生生地处在他的视线里……
当晚晴一舞完毕,她看向御阶之上的莫君行,却发现他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顿时,那明澈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寂落。款款下拜,她盈语然然:“臣妾献丑了!”
转身,她看向安然坐于一侧的凰歌,宛然一笑:“凰歌公主,晚晴素来听闻草原的舞蹈颇有旷野之风情,刚柔兼济,似风吹韧草,而韧草以柔克之。晚晴一直好奇,不知那是怎样的蕴涵,不知凰歌公主可否指点一二?”
凰歌闻此言,视线探向御阶之上,却刹然间迎上莫君行凝视的目光。心里微微鼓动,她却掩饰得不着痕迹。她知道莫君行依旧还在试探她,该如何让他全心相信?
莫君行淡然开口:“凰歌公主,朕素闻草原以舞为乐,平日里,大家都尽情而舞,畅然而歌,想必请公主一舞以解惑,应该不是亵渎了公主吧?”
凤行握住她微微汗湿的手,歉然而道:“皇帝陛下,凰歌自有了岐儿之后,就一心照顾孩子,对于舞蹈,反而生疏了。”
莫君行倏然变了脸色,左手也微微捏紧。她居然已经嫁了人,生了子?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是皖水,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怒气直窜?这个女人,远比晚晴更能主导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