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此时,却容不得他考虑其余,也只好先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黄羽公望向座上,道:“李真人等部既愿立契,那贵派所言那等不义之辈又在何处?”
卜经宿打个稽首,到:“东海之外,有崇越、清羽两家,皆有洞天之士,那崇越镇观,久与我玄门不合,妄自尊大,为补天机,不妨除去。”
黄羽公不觉颌首,道:“不错,我亦想到,那清羽陶真宏,本为我南华一丢徒,居然在海上另立一门,其人桀骜不驯,又不敬尊长,如能灭去,可为天下除一祸害。”
史真人接道:“我闻那重洋之外的东胜洲上,也有两名洞天修士,不知根脚为何,疑为邪道,为澄宇内清正之气,可以杀之。”
谭定仙颌首道:“除此四人,天下灵机,当可定也。”
在座之人都是心思通透之辈,不难听出这言下之意,分明是暗指溟沧派不顾大局,门中多了四位洞天,使得此世灵机窘促。
玉陵真人这时沉声道:“此番出来已久,谭掌门既已定计,若无异议,就此定契如何?”
谭定仙点首道:“自不敢耽误诸派同道。”
他把手一挥,就见殿中起得一道玄榜,而后自上下十七道灵光,分入各派席座之中。
李福当即提笔,毫不犹豫签下自家名讳,而后那一道光华又回那玄榜之上,
玄魔各派,诸如太昊、南华只看了几眼之后,就各是用印落笔。
平都教伍真人往溟沧派席座之上望去一眼,好似要讨些暗示,但却仍未得回应,见殿中灵光一道道飞回金榜,他摇了摇头,也是写上了名姓。
庞真人出来之时,就已决定与溟沧派站于一处,故后者不动,她也端坐不动,对那灵光视而不见。
很快,金榜之上现出诸派宗名,只余溟沧、还真两家未落其上。
谭定仙微睁眼目看去,此时场中局势一览无余,几乎天下修道之士都站在己方一边,连少清派似也妥协,虽只还真观不应,但只是小瑕,此番溟沧派若不签契,就是罔顾大义,逆大势而行,必成天下道门之敌!
他却不信,溟沧派对此不畏不惧,敢一意孤行。
此时场中所有视线皆是往溟沧派这处集中过来。
张衍神情从容,目光扫去,那灵光便就展开,化为一张契纸,由上观下,第一行名姓,却是由溟沧派二代掌门所留,往下是三代掌门,而四代掌门之后,下来数千载,签契之人却皆由昼空殿及渡真殿主代劳。
他目光深注其上,一行行看下来,忽然淡笑一下,站了起来,把手轻轻按在其上。
轰!
这一刹那间,整张契书化作漫天碎屑!
丕矢宫中顿时一片死寂!
谭定仙此一幕,猛地睁大双目,颤着声调,惊怒无比看着他道:“张真人,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几乎不能相信,张衍居然会当场毁契,不但如此,还生生抹去了溟沧派上溯万载立约。
其怎敢如此做?
莫非要撕破脸面与天下为敌么?
张衍看他一眼,淡声道:“乾坤易变,天地能改,日月可换,又要此何用!”
他环顾全场,目光形如冷剑,道:“诸君可有所疑议?”
随他说话时,沈、孙、韩、彭四人皆时缓缓起身。
谭定仙急急抬头看去,似欲求取援助,
众人纷纷避开目光,而更令他惊恐的是,到了玉霄派座上时,周雍居然也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张衍见无人应声,把袖一拂,转身就往外走,沈柏霜等四人,也是半刻不留,随他往外去。
清辰子眼出浮出一抹亮光,这时他也起身,把手一指,忽然一道剑光飞起,一闪之间,就将少清派所在席座法坛斩成两段,他冷言道:“既有刀剑,何用唇舌。”
言毕,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卜经宿回望一眼,见谭定仙坐在那里,尽管看去神色未变。但他极是了解自家这位师兄的,其分明已是惊慌失措,乱了方寸,不过暂斩凡心,勉强镇定而已。
他不觉暗叹,事实证明,若坐拥强横实力,自可蔑视俗规,所谓契书,在其面前也不过只是废纸一张。
就如玉霄当日天宫聚议之后,回去就放纵天魔,诸派也只是暗中腹诽,却无一人敢出面指摘。
可一旦如此做,却也输了名声。
然这可是令他心惊胆战,溟沧派此举,显然不在乎天下同道如何看待其等了。
这等大派,若是不再去在乎所谓规矩大义……
这念头方起,却是不敢再往下想。
耳畔闻得殿外那阵阵雷震之声,他叹了一口气。
“这天下……要大变了。”
此刻外间,张衍等五人正同乘一驾**舟往溟沧而返,韩载阳言道:“此番所为,诸派当已明我溟沧意在一争。”
沈柏霜冷然言道:“愿合则留,不合则去,此掌门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