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中,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挟裹着刚刚从附近田庄拐来的男童,气喘如牛的奔跑在被炙热的太阳晒得滚烫的小路上,为了假扮成庄子上的农夫,他没穿鞋,现在脚底似乎被烫得起燎疱了。
他打量了下距离,觉得应该离得够远了,忙把男童扔下,从怀里掏出鞋来穿上,男童静静的看着他,又看看远得已经看不见的庄子,有点苦恼的伸手挠了挠下巴,怎么办,距离有点远,他不想走回去。
男童右手在腿边搓了搓,最后还是选择松开,风一吹,似乎从他手间有什么东西飘散开来。
男子毫无所觉,给脚底上了药,把鞋穿上后,转头看了看男童一眼,眼底略异,这孩子怎么呆呆的?不会是刚才自己敲他的那一下,把人给敲傻了吧?
要真把人弄傻了,回头掌门问他话,他答不上来,自己肯定会被掌门修理。
“喂,小子,你没事吧?脖子疼不疼?”
男童怔怔的转头看他,“疼。”他想起来,这家伙为了把自己弄出来,怕自己大叫引人过来,所以敲了他脖子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
“来来来,叔叔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男童呆呆的看了下男子手里的药,鼻子动了动,这味道是治什么的,怎么闻不出来?怪怪的呢!
他听铺里其他伙计说过,有的男人喜欢男孩,不喜欢女人,这男人把自己掳了来,该不会也是那种男人吧?他防备的看着他,摇头拒绝男子给他上药。
男子却很坚持,最近掌门的脾气不是很好,他可不想成为掌门出气的对象。
男童到底年纪小,拗不过男子,终究还是让他在自己脖子上敷了药,药涂到身上之后,味道总算是散出来了,跟刚刚不同,男童立刻就闻出来了,是他们药王谷出的伤药。
只是刚刚怎么会闻不出来呢?
男童百思不得其解,男子不知他在想什么,站起来活动了下,脚底原本灼热的痛感已经缓解,他满意的勾唇轻笑,弯腰把男童扛起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岳城里去。
男童被男子扛在肩上,悄悄的抬头打量了下,发现他往岳城去,就稍稍放下心来了,既然是往城里去,那就不愁了,等到了城里,他再想办法脱身吧!
只是……他有点担心的看向远方,就是要让阿奶担心了!
男子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就来到岳城城门外,这时他手牵着男童,排队等着进城。
顺利进城之后,他又把男童挟在掖下,继续飞奔,往点苍派在岳城里的宅子去。
男童在男子的肩上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竟然就在凤宅附近时,他嘴角微翘,不过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
男子把男童带进点苍派的宅子后,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个卖杂货的货郎挑着担子在不远处的街角停下来,他打开担子整理着里头的货,边小心的留意着动静,不久就有个婆子过来跟他搭话。
说了几句话,婆子买了绣线和绣花针走了,接着又来两个妇人,左挑右拣的什么也没买的走了。
接下来陆续来了好些婆子、妇人,甚至还有好几个姑娘都跑来买了东西。
货郎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收拾担子走人。
徐宅里,男子把男童给出去后,就一直忐忑不安,他不晓得掌门能否从男童嘴里问出他要的答案。
要是掌门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不知道会不会把气出在他和男童身上。
男子这里七上八下忧心不已,男童阿忘这里却是镇定淡然。
倒是让徐掌门相当讶异,当即放出威压,只是他对面的男童对他的内力威压浑然不觉,还是呆愣愣的看着他,徐掌门看到那双纯真黑亮的大眼后,忽觉自己的行为好生幼稚,对这么一个孩子弄什么武力威压,这要传出去,肯定会笑死一群人。
徐掌门连忙把威压散去,低头让阿忘坐,又亲切的问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殊不知阿忘在心里腹诽着,老头以为他是傻子吗?先用内力威压他,现在又来装亲切哄他,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吗?
阿忘什么都没回他,徐掌门心里暗气,却不好表现出来,转头吩咐身边的管事,“去问问,看是不是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他记得之前底下人回报,这小伙计很机灵很活泼,怎么到了自己手里,竟然变成这幅呆傻样儿?
过了一会儿,管事回来了,他看了男童一眼后道,“许福说,他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怕这孩子出声引人来,所以把他打昏了,结果他醒了之后,就一直呆呆傻傻的。”管事是许福的大舅,知道外甥把差事办砸,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不知掌门会如何处置他们,回话的时候,不免小心翼翼,唯恐惹恼了徐掌门。
徐掌门没注意到他的心思,皱着眉头问,“打了他那里?”
“说是用手刀敲了他脖子一记。”
管事怯怯的用右手示范了下,徐掌门看看男童,摇头,“回头教教你外甥,咱们的手段多着,他偏用了最糟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