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知道她是固执的,可是,当她以这样一种固执的近乎疯狂的姿态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甚至卑微的女人,当她的身体机能达到极致,当她的灵魂和本能结合在一起,可以迸发出一种怎样惊天动地的气势,震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她就在他面前,匍匐着,以一种绝望的固执在坚持着,卑微狼狈,甚至是低贱的姿态,却无端让他感觉到她是那样高傲,以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将他踩在脚下,靠近不得,仿佛高高在上,而只能抬头仰望的那个人,却是他。
终于爬到那颗桂花树下,安妙妙将鱼儿安放在一侧,自己用双手开始挖坑。
她一边挖,一边侧头看鱼儿,见着雪花落在鱼儿脸上,她便伸手过去抚开,看着她的脸稍稍有些干净了,又埋头挖坑。一双手十指皆是血迹斑斑,指尖被磨出血泡,合着泥土血丝落下,将飘着雪花的土坑都染上红晕。
咬着牙一直埋头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安妙妙眼中含着泪,心中滴着血,侧头看看鱼儿。鱼儿安静的躺在那里,嘴角似乎还挂着往日里调皮的微笑,只是那双灵动的眼却再也不能张开来看她。
小雪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靠近鱼儿脸颊的地方,伸出一只前爪探了探鱼儿的脸,一双碧绿的眸子中间那一抹琥珀色,忽而暗淡下来,窜到鱼儿身上,将猫头抵在鱼儿脖颈,来回摩挲着,低低的哀嚎“喵呜”一声,一身雪白的毛隐在漫天白雪之中,与身上落满雪花的鱼儿融于一体。天上地下,这是一幅最美的风景。
安妙妙怔怔的看着小雪,泪水在眼眶中来回滚动,却愣是不叫它掉下来。
“鱼儿,记得那时,你说要吃糖葫芦,可是姐姐却没给你买,鱼儿,你要记得,我永远欠着你这一串糖葫芦。到了天上还是黄泉,要记得,不要喝孟婆汤,要记得回来找我……”
义云的身子绷紧,他也记得,当初在马车上,那个灵动的小姑娘将头抻到车窗外,一脸渴望的看着那个老头,他的肩头扛着一根粗壮的草柱子。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糖葫芦……
“鱼儿,这里是天山最高的地方,桂花来年便要开花了,你在这里。不会寂寞,等姐姐。你要记得,等我哦……”
安妙妙一边对着鱼儿说话,一边将小雪抱开。小雪对着她哀哀的“喵呜”一声,神情间竟然是通人性的凄凉和不舍,两只爪子抓着鱼儿的衣襟愣是不肯放开。
安妙妙对着小雪道“小雪乖。鱼儿还在这里是不是,这里,”她对着身旁的长长的土坑一指,哀戚的笑“小雪,以后这里就是鱼儿的家了,你若不舍,便在这里守着她吧。”
小雪慢慢的将爪子放开,安妙妙看着鱼儿,用勉强还看的出原色的袖子轻轻抚开鱼儿脸上身上发间的白雪,鱼儿冰冷的脸庞露出来,闭着的眼睛,煞白的嘴唇,发丝如瀑,却有些脏乱,轻轻将发间掉落的草根拿下,然后以指为梳,给鱼儿重新绑了个发髻,做完这些,安妙妙终于受不住,“噗嗤”一口鲜血吐出,直直溅到鱼儿身上,义云本能的要上前扶住,却被安妙妙一把推开,她用了全力,然义云却只是微微向后一步,而安妙妙却因着太用力自己跌倒,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义云忽然发了狠,对安妙妙吼道“你这个女人,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你莫忘了,医庐里还有那么多莲花宗的姑娘,你若还如此顽固,本王就叫那些姑娘一起陪葬!”
安妙妙躺在地上,侧着脸看他,嘴角一抹鲜血兀自流着,她扯着笑容,看起来凄冷绝艳。
安妙妙对着他伸手指着医庐“为了我刚出生的孩子,我害死了鱼儿,我既害死了鱼儿,没道理还要我的孩子再去送死。轩辕义云,若不是我母亲在你手里,你以为我是你能捉的住的么?”
义云上前一步,安妙妙继续冷笑着道“你不妨打开那扇门,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人。”
心下有些惊骇,义云身后的剑奴先一步越过,一脚踹开医庐的门。
大门倒塌的瞬间,里面的一切裸露在众人眼前,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气,里面除了那几个稳婆互相畏缩着抱在一起蹲在角落里发抖,其余的人皆一个也不剩。
这倒并不意外,当初妙香园,安妙妙不也是挖了一条地道逃走的么?义云眉梢一挑,看着安妙妙。他的手下剑奴就待要率领众人去追,安妙妙嗤笑的开口“我既然敢叫你开门,敢给你们看那条地道,便不怕你们去追。轩辕义云,若是不怕你的手下死在地道里的机关或陷阱里,尽管派人去追。”
轩辕义云摆手止住,剑奴一脸骇然的停住。
轩辕义云摆手止住,剑奴一脸骇然的停住。
安妙妙冰冷的又道“轩辕义云,我安妙妙一生都没求过人,可是,方才我一直求你,一直求你,你为什么还不放过鱼儿!我和你之间的仇恨,鱼儿何其无辜!”见着义云微微有些动容,安妙妙将鱼儿抱起来,“轩辕义云,不管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我欠你的,我一定悉数奉还,但是鱼儿,我也定叫你付出代价。”
安妙妙冷着脸说话,义云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