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嫡孙和唱曲儿的文英姑娘之事,公子总不能再推说不知了吧?”女子说着,冷峻面容上也不由难掩鄙夷之色,显然对昭岚一直在打太极甚是羞恼。
“嗯。这事我知道。”昭岚点点头,随即又撩发轻笑道,“可是,这事同在下欠这位姑娘人情又有何关联?好像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是。相助文英瞧着的确和公子并无直接关碍,但因此引发的后事却非别传小纪,公子再不好推脱获益受惠的。细论起来,公子不光是欠我人情,还是很大的人情。”红衣女子说着端杯润了润喉咙。
口干舌燥。和这人讲交情,真是与虎谋皮。不,打虎还容易些。他?哼!就是一只狐狸!
昭岚看着她端杯的指尖,突然高了嗓音笑嚷一句:“春风轻暖,惹人微醺。啊!在下想必是有些昏昏欲睡,脑子有些犯困。姑娘找在下究竟所为何事,不妨还是直说吧。”说着还真掩嘴打了个哈欠,歪斜了身子,一肘支桌撑头,懒洋洋起来。
“看来是我搅扰公子了。”女子应道,却未有半点羞赧不适,放下茶盅冷眼看着昭岚一字一顿道,“不过,今日既然冒昧登门就势必要将事情说说清楚,我并不打算无功而返。”
昭岚的眼皮弹了一下。想不到这么一个冷冷清清,拒人千里的人也会厚了脸皮耍无赖。
他也不想他自己温雅模样赖皮在先,倒疑心笑话起别人来。
“公子盛誉,朝野皆晓,想必一心为了陛下,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陛下的江山,陛下的臣子,公子自然更是操心劳力责无旁贷。陈阁老其类,陛下处置地如此果决,显然早就存有伐其之心。迟迟未动,无非是碍于其人位高权重,一招不中适得其反。有的放矢,自然要等铁证如山。小女子江湖之人,行事不甘拘泥。你们碍于律法、规矩,朝思暮想却未能尽得的那些证据,我奉上。说起来,不光公子欠我人情,就连陛下跟前,也是有我一功的!”
昭岚轻捻指尖静静听着,边听边琢磨,女子话音未落,他便一改先前推搪姿态,连连点头应和道:“是是是!若是那些撂在府衙案上的证据果真姑娘所为,还真该记姑娘一大功。此举非神捕能为啊!”
红衣之人正奇怪方才还千方百计耍赖的人怎的忽然就转了调调,就听昭岚一脸认真道:“在下定会上表陛下为姑娘请功。姑娘功劳不亚于赫赫战功啊!女子虽无封侯拜相之例——,不过,我主英明,并非不能开此先河。姑娘可愿为朝廷效力?”
哐当!红衣身后有人一个趔趄,头上的簪子终于滑了。
四人偷偷眼神交流,然后齐齐看着主子的发髻,不知她会作何反应。貌似,主子今儿个是来讨债的,怎的好像被人反算计回去了?
饶是冰冷如雪的红衣姑娘闻言也樱桃绽破,一时失态地瞠目结舌,瞪直了眼看着眼前的人,却只见他温润如玉的面上尽是诚恳之色。这话不似戏言。
先前推三阻四一番赖皮,他会将事情推给皇上也算不得奇怪。只是,让她为朝廷效力?这算盘打得可够响的!还没同他开口讨要,他倒先想着叫她卖命了?听说过朝廷对女子赏赐历来是以尊荣为要,并无多少实质,大凡是因了父系或夫族功勋,封个诰命夫人,郡主县主的,或是下道御旨指门锦上添花的亲事,再次也就是些金银赏赐。让她给朝廷干活?他预备让皇上封她个什么官?!
似乎听见她心底的问话,又或觉得她此时模样倒比早先那清冷的样子瞧着顺眼,昭岚摆出一副为她打算的模样,一边抚掌思量,一边显得颇有诚意似地征询道:“封官之事还要经由吏部商讨草拟,然后奏请圣上,一走章程难免需要耽搁些时日,此前还是先来点实际的吧。姑娘名讳何字,家乡何处?给姑娘在家乡修座生祠怎样?嗯,姑娘行走江湖也不知在不在意这个,好似金银珠宝更加实惠些。姑娘想要什么?”
红衣女子回过味来,昭岚来来去去就是不想自己还她债就对了。旋即,朝厅外纤手一扬,指着自己的车驾冷冷嗤笑道:“公子觉得本姑娘缺这些么?”
她也算明白了,和这人谈事情,那就要用抢的,于是不容昭岚磨叽,接着道:“公子别费心机盘算了。我今儿个来,不过是想提醒公子记得欠了我的,并非就是今日讨要。”
昭岚一听,伸指摸了摸鼻梁一侧。这比立时狮子大开口还狠。秋后算账,谁不怕啊?!
斟酌片刻,昭岚拨了拨指尖,垂眼道:“姑娘既认定在下欠了姑娘的,不如说明了要在下怎样还吧。直言相告,在下也好提早作个打算呐。”
红衣女子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跳了一下。
什么叫她“认定”?好像她在讹诈一般。虽然她是有点儿算计的意思,可事实他确实有所相欠嘛。
她不愿接他这茬,自顾自继续道:“话已至此,想必以公子的为人,断不会同小女子背义负信。想要公子如何相还,我日后自会言明。也请公子放心,我也断不会为难公子做些力所不能及的事,也不会勉强公子有那背信弃义之举,所求也不会同自己付出相差甚远。说到底,无非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