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本想和姜桐一处,见他自己上了车,想要招呼同乘,欲言又止。恐怕自己一时亲近得过了反惹他不快,寻思,一路少不得要停车歇脚,客栈住宿,有的是机会同餐共饮,一处说话。便和赵康上了来时的马车。
赵朗等人被阿奇噎得不行,照顾了两位老人上了车,各自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时,看着那几辆马车,忍不住嘀咕道:“弄这么个排场,也不怕遇上打劫的!”
不防阿奇从车内探出身来,眨着眼睛道:“老太爷带了你们来接人,不就是为的路上人财周全么?我这一个人,分身乏术,各位多担待吧。哦,对了。主子年少,尚未说亲,恐怕路上惹人嚼舌,平日伺候的丫头都没带。届时要提水煮汤的,还劳几位搭把手。我先替主子代为谢过各位了。”说完不待赵朗翻脸,缩回车内和姜桐相视而笑。
赵朗郁结,又不好开口骂人,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奔到了前头开路。
姜桐闷笑了两声,朝阿奇问道:“你今儿个怎么也学会使坏了?这几大车装的果真是我的家当?不是将我那屋子搬空了吧。”
阿奇笑道:“管家见我收拾行李,提醒我说,若是出去谈生意无碍,倘若是走亲戚,常年不来往的,不能让人小瞧了主子去,便给备了好些礼。我一想,没得便宜了赵家那些黑心肝的,不如顺道拜访一下和咱们茶庄有往来的,还能落个交情。方才那些鬼话是我琢磨了半天用来哄他们的,你路上的用物备齐了也用不了一车。车上装的,除了给各处的礼品,还装了茶叶和容城的特产,一转手便能得了进项。咱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路的买进卖出,也不枉这一脚跑这么远。”
姜桐一把搂过阿奇的肩,笑道:“好阿奇,难为你一番心思。说起小时候,我还记得自己当日对臭丫头说过,你比银子要紧。今儿个越发显得本公子慧眼识宝了!这一路的进项你就自个儿存着,不必往账上交了。算我为你方才呕他们的那些话添墨的。”
十来匹坐骑护着六辆马车出了瀚宇容城,往熙阳方向赶去。
一路上,小磕小碰难免,大事没有,众人走得倒也顺遂。
赵朗等人虽然时不时被阿奇指手画脚地指派活计,难免咬牙损上两句,背着主子偶尔挥挥拳头,动动手。但是双方都不是坏心眼的人,一路避免不了同餐共饮,又是年纪相仿,喝了几回酒,倒也添了交情。
姜桐一路上拜访旧识,托卖货物,果真办了不少事。老爷子也不嫌他耽搁,尽由着他,私底下还向赵康夸赞他能干。渐渐的,爷孙俩一处吃饭也能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闲话,老爷子脸上越发添了笑意。
一路顺顺当当,眼见没几日就要出了瀚宇,却出了事。
众人正说笑着行到一处风景优美,气势磅礴的山水交汇处,还没来得及赞叹一声“云钗山头白玉簪,船织碧罗经纬间”,就被一拨来历不明之人短住去路。
赵朗指指几辆马车,朝阿奇戏语埋怨道:“早对你说过了吧,弄这么个动静!瞧,真遇上打劫的了。”
“还不是托了你这乌鸦嘴的福!”阿奇回敬了他一句,又低声嘱咐道,“还不知是什么来路呢,千万别大意了。记着,若是麻烦只管舍了东西,保住人要紧。”
赵朗点点头,朝同伴又嘱咐道:“哥儿几个将两位主子和我爷爷看护好了,千万别被他们钻了空子,再使了调虎离山计。”
“大哥放心!”
众人提了刀剑围聚一处,等着对方先开口。姜桐不声不响下了车,又转上老太爷那辆。老爷子见他过来,知他是想来护着自己,心内安慰,抓了他的手握了握。姜桐这回也没有急着抽手,看了他一眼,转对外头盯着动静。
打头的那人扫了扫人马车驾,开门见山地问道:“来人可是姓赵?”
赵朗策马上前,抱了抱拳应道:“我等路过此处,无心惊扰诸位。各位好汉若是求财只管开口,我们就当给各位添置秋衣了。只是还要赶路,烦请莫要惊了马儿。”却不曾正面回答对方的问话。见他们一脸杀气,又是指名道姓的,知道来者不善。心里有了计较,交涉对话之际已经暗自运气。
姜桐在车内听得对方喊话,蹙眉思量一刻,转头对老太爷笑问道:“老头子,你说,这些人是你在外结的仇家,还是本公子不小心露了财招来的?”
赵康替老太爷回道:“人家说的明白,无论如何是冲着赵家来的,咱们这儿可没有外姓之人。只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值得琢磨琢磨。”
姜桐点头应道:“嗯,是挺耐人寻味的。”又道,“阿奇是不用我担心的,那几个小子如何?若是情况不妙,本公子一定选择‘走为上’,只是瞧您二位这模样,啧啧啧,也不知会不会拖后腿。”
这段日子算是相处得不错,老太爷渐渐惯了姜桐的损嘴,也戏语宽慰他道:“赵朗几个可不比阿奇差,心思也比他活泛,不用咱们操心。至于我和老康嘛,老当益壮可不是虚夸。到时候你就知道爷爷的本事了!”
车内的人正说着话,也不知外头的人是如何交涉的,猛然就听见响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