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及鬼眉,姜桐满身乌云顿开,笑道:“你一个人分身乏术,等那几个来了,揪出了谋害本公子的人,咱们就回去。臭丫头那个人呆不住,长时间让她给我看家,未免也太委屈她了。”
阿奇道:“回头我找个机会想办法让他们混进赵家堡来。等他几个一到,将这赵家堡挨着个儿的查一回,保管有好戏看。”
好戏是有,可惜还没等他二人口中的那几个到,当天下午就开锣了。
赵家一众主仆在姜桐的院子里,从四更天不到一直闹到天光大亮,查证无果方才偃旗息鼓,各处歇下。其后不过两个时辰,麻烦又来了。赵家堡里的各位宗亲齐聚赵家祠堂,族里最长的几位全体就位,还用藤椅抬了位手脚哆嗦、口齿不清、眼花耳背的垂垂老者。几人套着那老者的耳朵一阵咕哝,然后便以他之名派人去请赵老爷子和姜桐。说是请,这回却是近乎命令。
赵老爷子是赵家堡的当家人,还能有人命令于他?有!掌权者面前无谓长幼,可在论起长幼尊卑时,权力也有失效之时。赵家堡上下能明着让赵老爷子忌讳三分的,便是今儿出现在祠堂里的这位老者。此人乃是赵老太爷祖父的胞弟,赵家堡里辈分最长,年纪最大的人。
莫说众人要敬着他,便是堡主大人——赵老太爷,在他跟前那也是要收敛收敛威风的。不单因他是长辈,更因为他实在是年纪太大了。这位老祖宗今年已过茶寿之期,可谓赵家堡里的镇寨活宝。众人巴望着他努努力,然后奔向花甲重开的远大目标,谁也不敢委屈了他。只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他气血不顺,再一下子厥过去,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赵老太爷一听让去祠堂,直觉想要寻了借口脱身,再一听是这位祖宗有请,二话不说,立刻点头领命。此回也顾不得姜桐怨尤,同他翻脸,亲自带了人将姜桐和阿奇连哄带骗地拐到了祠堂前。
一进祠堂外的牌楼,便见一群服饰统一的男丁分路把守,都是隶属赵家堡有头脸的人物手下。老太爷瞧这阵势不妙,完全不似祭祖上香模样,暗悔诓了姜桐前来,此时折返却也不妥。看见身旁赵康祖孙,心下略有安慰,幸而不曾少带了帮手。
到了祠堂门外,那老祖宗在上首入门处躺靠着,老太爷的一众叔伯兄弟各踞一张高椅,依次排在他下首。再外,则站了两排黑衣短打的持棍武者,杀气腾腾。道路中间,跪着个女子,正是昨晚因了赵世杰中毒事件被轻忽了的小蝶。
老太爷一见,心中十分气恼,恨不能当场撕了那丫头。不管如何,家丑不可外扬。这丫头不顾赵家脸面,将内宅之事捅到祠堂跟前,便不能饶;此等行径,无非是想要逼着主子就范,亦是绝不能容。无论如何,就算仁慈留人一命,这丫头今后也是再不能留她在赵家了。
阿奇见这阵仗有些担心,姜桐却是依旧气定神闲,风度翩翩模样。
情势虽然不妙,倒也没人立刻发难。待老太爷上前给那老者行了礼后,仍是有人规规矩矩在老者位置略下一点,众人上首,给他摆了虎头扶手的专座。姜桐和阿奇嘛,辈分太小,又貌似今儿的被告,只能暂且地上立着。
等赵老太爷落座后,在他左手紧邻位置上的一人,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小蝶开口道:“堡主,今儿请您和令孙前来,是因了这丫头。原是您自家内院之事,众人不宜多问,可这丫头一状告到了族里,寻死觅活地要讨个公道。这不,连老祖宗都惊动了。所以,只好请您前来亲自过问一下。无论如何,赵家堡的风气,总不能因此坏了去。”
老太爷暗自冷哼一声,心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算盘么?为这丫头主持公道是假,存心抹黑了我孙子的脸是真。说来说去,就是担心小五儿回来继承了堡主之位。当即面无表情对那人回道:“堂兄,既是我家内宅之事,不如还是由我将人领回去处置的好。”
小蝶闻言在下疾呼道:“不要!求各位族老做主!并非小蝶信不过堡主,只是,五少爷乃是堡主亲孙,小蝶却系一个默默无名的丫头,孰轻孰重由不得小蝶多嘴。若是回去能得公道,昨夜就该有个说法了。小蝶担心堡主疼惜自家子孙,一时感情偏颇,必不能让小蝶得了好去。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未曾出口,人已哭作一团。
老太爷的那位堂兄摊摊手,意思,您老瞧见了,不是我们要管闲事啊。
此时,躺椅上的那位祖宗开了口,颤颤巍巍,磨磨唧唧,半天吐出几个字来:“纳,纳了。”
小蝶心中一喜。
老太爷抬头看着姜桐。他是不喜这个丫头的,以这脾性和做派,即便是给他孙子做个通房,他也是不大乐意的。只是,若是小五儿自己看上了这丫头,纳了也就纳了,好过现在这样在外人跟前丢人现眼。
姜桐讽笑道:“见过人家逼婚的,没见过逼着纳妾的。见过逼着纳妾的,没见过主子被丫头下了迷药算计,反被倒打一耙逼着收了房的。哎呀!今后这赵家堡的众人大可不思进取了,只要使个手段拿捏住主子,这名利富贵可是什么都能唾手可得的。”
老太爷闻言不由恼意心生。原来弄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