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闻言一噎,忍不住偷眼瞄了一下自己主子,当然,并不敢埋怨他。
那店家见鬼眉不肯插手,只当她也说不清楚,顿时底气十足。心里肉疼被套去的财物,焦急不已,又仗着自己占理,便一把拽住那车夫不依不饶道:“今儿不肯结了我的帐,你们休要想走!这焦彝府就在前头,说不清楚就去知府老爷跟前打官司!”
车夫因是自己应了他人帮忙,惹来的那壮汉,此刻麻烦缠身,想着店家报的一串账目自己难以承担,当下便慌了,甚是没有底气地朝那店家回道:“你要去报官,只管说那诓骗你的人就是了,扯上我们做什么?在你这儿喝茶、歇脚的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贼人不成!”
说着,一扯衣襟,挣脱了店家的手,慌慌张张跑到鬼眉跟前连连作揖,央求道:“姑娘,您先在路上见我的车坏了,当时还开口问我要不要帮忙,可见是个心眼好的。现在真个要你帮帮忙了。拜托你行行好,去和那店家说说,我们真的同那贼人没有关系啊!”
鬼眉只做没有听见,偏过头去继续和阿木、小瓜享用凉茶、点心。
车夫又转对阿木央求道:“公子,拜托您帮帮忙。也不要多麻烦您,只要您将遇见我们时的情形照实了说清楚,告诉店家,我们之前并未同那贼人一处,是后来才遇见他的。从和你们遇见,到碰上那贼人,再到拖了车来此歇脚,前后不过一两刻钟的工夫,哪里就会是伙了一处去的?这店家叫人诓了去,不去拿贼,一味地纠缠我们,可不是不讲理么!公子,您放心,只不过要您说几句实话而已,我们并不会攀扯上您的。”
阿木看看车夫,再看看鬼眉,动了动唇。鬼眉一个眼风扫过去,他立刻没敢发出声音。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躲那车夫远些,眼珠乱晃地看着小瓜啃点心。
店家见车夫挣脱跑去向鬼眉二人求援,转手便又要就近去拉扯那位紫衣公子,黑衣少年一眼瞥见,一个蹦跳,扬手就将店家推开,去护自己主子。店家未料会被突然一搡,一个趔趄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顿时心里越发憋屈,当即开始嚎啕起来,直骂几人心黑手辣。
另外几户人家,原也是和这店家一处庄子上住的乡邻,对外甚是团结。见了此情此景,自然有心护短,帮着自己人。黑衣少年无意推倒了那店家,立时犯了众怒。帐扯不清,还敢动手打人?可不知是在谁家的地盘了!本来还只是围观议论几句,跟着帮帮腔的人,立刻骂骂咧咧起来,纷纷将那三人团团围住,誓要讨个说法不可。那些少壮的,更是卷了袖子,舞着拳头,扬言就要去砸马车。
车夫见状顾不得央求鬼眉二人,赶紧回身去护马车。
鬼眉见那紫衣公子被人围骂得变了脸色,心内好笑。又见那黑衣少年欲要动手又不便动手的模样,更是垂眉咧了唇角。再拈了块糕点给小瓜,这才清了清嗓子朝纷杂的人群喊道:“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车夫见鬼眉终于开了口,连连隔着人群朝她作揖,央道:“姑娘赶紧说个公道话,小的也没想到赶车会赶出这样的祸事啊!这几十两银子,就是卖了我去也值不了这么些。”
鬼眉起身晃到人群里,指指那三人对那店家道:“那人确实不是和他们一道的。”
店家闻言顿时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不肯动弹了。乡邻众人对鬼眉突然挺身而出有些诧异,听清楚了她的话却也失了些底气,渐渐停止了对那三人的谩骂围攻,改对店家一阵杂乱劝慰。
接着,又听鬼眉指着那紫衣公子道:“不过,这银子你也该赔。”
店家闻言顿时又来了精神,抬头看她。众人不懂她的意思,纷纷转头看着,等着下文。
鬼眉却又道:“店家急于做成买卖,听得贼人说与公子结账,却不与公子求证,偏听偏信,以至受人诓骗,自己当思反省。若是我说你家中让我来代取今日货款,你可也会爽爽快快地将银钱交予我?所以,此事你自己要担大部分责任。”
店家脑袋一垂,哀叹自己大意,又叹自己倒霉。众人闻听有理,不好再责难那三人,渐渐歇了对那三人的谴责,拦阻。却又不好说店家自己糊涂,只得三言两语地安慰他宽心。
鬼眉说过那店家,又转脸对那车夫道,“你这车把式也是个糊涂的。识人不明,能帮忙的不要,偏去招惹贼人,给雇主惹上麻烦。这桩事里,你原也是要承担不小的责任。”眼见车夫哭丧着脸,知道他害怕赔不出银子,又道,“只是,先前我问你可要帮忙,你听了主家的话便不再搭理我,可见,这位公子由不得你私自做主。那贼人得以同行,也可见是他默许了你后来的行为。此事便不与你相关。”说得那车夫先是心一拎,而后又偷偷长吁一气,暗自庆幸。
择清了车夫,鬼眉瞅瞅那紫衣公子的冷脸,不予理会,对他主仆二人道:“那贼人膀阔腰圆,却不似庄家人模样,眼神不正,也非押镖为业,言行左顾右盼,一心套话,当是个惯常的混棍。他原是锁定了要算计公子的,或许谋财还要害命也不一定。只是见了店家好骗,便舍远求近,弃难取便,这才套了店里的东西自去。公子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