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影紧接着又抛出几支竹筷,扎向前方的小船。此回,这些竹筷不是笔直飞射,而是如同打水漂一般在河面上一路弹跳向前,那几缕丝线便如同被织布梭牵引一般,顺着原先两条上下交叉缠绕,虚虚勾出唬弄鱼儿的网眼。再接着,又是三支竹筷出手,却隐入了水下,犹如鱼雷穿膛而出,打了个兜底。不待那些惊魂的小笨鱼识出破绽,最后两支竹筷脱手而出,却是加了罡风韧劲于上,犹如猎人之箭般,直击瓮中物。
只是风云电掣之际,丹影已轻扯手中线头,将自己的收获微微提出水面,对着讶然而立的池凤卿道:“如何?算不算我赢了?可是这鱼儿我是捉到了,就是没法子弄到船上,还得叫你的随从帮帮忙才成。”而后又似娇嗔般自语道,“真是自信过头了!也不想想,这丝线便是那上好的墨蚕丝,也经不住这么折腾的。万一要是断了,别说赢了人家,怕是一条也捉不到,那可真就糗大了。”
池凤卿侧首看着她,面露古怪之色,却不曾搭腔。这么个捕鱼之法,真个没见过。若不是有过人的本事,那丝线不得内力支撑,早在竹筷飞射向前时便要被扯断了,更莫说现在齐齐穿挂了两串数不过来的鱼儿。而且,那竹筷一路过去,均是穿腮而过,竟是无一扎在鱼身别处的。
至于唐彪等人,不等池凤卿唤来帮忙,早已齐聚身后的船头看直了眼。不曾想,主子请来的这位客人,看似一个娇娇柔柔的姑娘家,竟是个会武功的。便是会武功,又并非只是花拳绣腿,竟是个懂得内家门道的。这么个垂钓捕鱼法自然是新鲜的,可这看似玩乐里,却更见她不输外貌的俊俏功夫。
月亮河上,并不止池凤卿的画舫,还有别人游船其间。虽不曾靠近,但未错过这一幕,一片不知所以然地赞叹声里,有人在远处隐隐识出了画舫上的二人,不由蹙了眉头。转头问向自己的随从道:“叫你们办的事,查探得如何了?”
那从者中领头之人立刻上前一步,俯首恭谨回道:“回主子的话,派出去的人正在查,只是时日尚短,暂未能有具体眉目。”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语色郑重地交代道:“给我扩大范围加紧了查,别漏过了一丝一毫的可能!”
“是!”从人领命应道。
虽对主子交代的任务不明就里,心存疑惑,却未敢置喙多嘴。主子有命,身为下人,自然是乖乖听话办事就好,其他的,毋庸置疑。便是此回手脚伸得有些远,那也不能多问。回完话躬身退后,抬头时顺着主子的视线瞥向远处的画舫,细瞧之后也识出了画舫上的人。两下相联,稍一琢磨后倒也悟出了其中一二,心头一紧。知道事情关碍颇大,不容马虎,当即再度躬身,又对主子做了郑重应诺。
丹影提溜着丝线,对池凤卿的不予回应略有不满,转头娇喝道:“喂!是不是非得要本姑娘亲自将这些鱼弄上船,才算我赢?”
池凤卿这才朝唐彪等人招手示意。一群侍卫立刻过来画舫听候差遣,听明了吩咐,赶紧去寻了竹篓等物来装鱼。唯恐扯断了丝线,逃脱了猎物,唐彪当机立断,叫了几个身手敏捷的带着鱼篓下水,顺着方向一一收纳。
见着收获颇丰,丹影越俎代庖,对唐彪等人吩咐道:“这么些鱼,足够弄个全鱼宴了。找个手艺好的给拾掇拾掇,或烧或烤,多弄几个花样来。你们空着肚子跟着我们游船也怪没意思的,一会儿得了,见者有份。独乐不如众乐,大家一起享用才有滋味。”
唐彪递眼色请示池凤卿,见他没有异议,欣然应下。几个年少贪嘴的,当即抱着鱼篓高高兴兴去了后头船上,挑出上佳的让人精刀细脍,给画舫上的主客二人做几个花样。余者,大家一起动手剖肚去肠,刮鳞摘腮,七嘴八舌地商量着架火熏烤,还是大锅乱炖。一群跟随的侍卫、随从立时乐呵呵一片。
丹影见池凤卿老半天没有出声,心内轻嗤一声,暗讽道,怎么,才说要做朋友的,这会儿就起了疑心了?开口却戏语道:“怎么,你可是不服气?要不要重新比过?”打量他面色瞧着有些古怪,掩嘴笑道,“这么个模样,莫不是担心你的随从不给你留食吧。”
皇室中人,再是心性纯善,却也没有头脑过于简单的。池凤卿方才乍见了丹影的身手,心里自然是打了顿的,也想起了陈思瀚的规劝之语,跟着他的话小弯了一下,但也只是一霎那而已,随即便顺着自己的心思思虑开去。此刻听得丹影同自己戏语,忍不住看着她的手问道:“为什么?”
“嗯?”丹影不知他意有何指,佯作无辜道,“什么为什么?”
“常听人言,自古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你叔叔家中以打渔为业,自是清苦非常,料想你家也不得宽裕,否则,也不会不予帮衬。可是,你又因何会去习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丹影不以为然道。
“我也见过外间尝有武林之辈以武传家,或者镖局以此为谋生手段,女子习武,却也不足为怪。只是,十多岁的姑娘家,少有身手过人者。我也是习武之人,观你方才的举止,那内家功夫,却似一般人勤习二三十年也少有所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