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翎故意奚落了一声,找了个地方懒洋洋地靠着,然后挑着眉梢阴阳怪气道,“有人招呼不打一个便没了影子,我料想,她去的地方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勾着魂的。唯恐自己失了先机,叫人独自地占了大便宜,这便不甘落后地寻踪而至了。却没料到,哎呀呀,人家好似真的嫌我碍事呢!”说着只是摇头叹息。
“哪儿能呢!我也是临时起意才来的。”鬼眉装傻充愣地干笑了两声。
“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底下瞧瞧晚上都安排些什么酒菜。”红袖告了一声失陪,便留了他二人房中说话,自己退了下去。
红袖一走,蓝翎立刻直起腰身移到鬼眉身边,脑袋架在她肩头磨蹭着,勾过她的一缕秀发绕在指尖把玩,满是幽怨道:“我替你乖乖守着巫山阁,整日里应付那些烦人的家伙,你倒好,撇了我自己出来游山玩水,还让红袖她们替你瞒着,害我好找!”
鬼眉歪着脖子躲闪他过分的亲昵姿态,抬手用指尖抵着他的额头,笑道:“巫山阁可是你自己要开的,怎么赖上我啦!”
“我不管,反正我被伤着了,你得赔!”蓝翎挨着她的肩头蹭了两下,然后抬起未曾更换的官服衣袖,狡黠笑道,“我这身衣裳难看地紧。这熙阳国的织造可是挺不错的,不如罚你去给我置办两套像样的来。我喜欢什么样式、什么颜色,你是知道的吧?回头若弄错了,再加倍重重地罚!”
“好好好!你先起来,重死了!”鬼眉浑不在意地满口应着,改了手掌去推他的脑袋。
“态度尚且不错,先饶了你,本来可是打算让你学着去亲自做的。”蓝翎又缠着她扭了两下,然后从袖笼中摸出一张名帖,略有得色地递到她眼下,“瞧,这是才有人送了来的。哎呀,不过是偶然间见过一回,人家可比你有良心呐!”
鬼眉接过名帖一翻看,立时惊呼:“他给你下帖子邀你做客?!”
蓝翎伸指弹了她额头一下,畅意道:“不止做客,而是去他府上小住!”
“什嘛?!”
蓝翎见她大呼小叫地跳起身来,心内忍不住快意偷笑,继续“雪上加霜”地揶揄道:“你羡慕?要不,让他一并邀请了你同去,可好?”接着,又不顾鬼眉脸色渐渐难看,扯着自己的衣襟递到她眼皮下,“你就没看出来,我今儿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鬼眉瞪着眼将他一通扫视,然后无语望天。
过了两日,蓝翎便收拾行装,坐上池凤卿派来接他的马车去了拾遗府。
要给蓝翎接风洗尘,又要介绍他与丹影认识,一场酒筵必不可少。池凤卿自以为因了一首《九州谣》的缘故,那二人相见也该如遇知音,却不料,两人皆只淡淡有礼模样,并不过分热情。不由暗忖,必是因为初次见面之故,想当初在碧云洲上避雨那日,丹影更是要冷上几分的。他却不知,那二人避开他的视线,却是四目相对——,没有脉脉含情,全是刀光剑影。好在,刀光剑影也仅止于眼光厮咬,并未升级到真的拳脚相向。一席小宴,勉强也算宾主尽欢。
蓝翎眼下是新上任的八品小官,立时便同十一殿下走得甚近,不说弄得众所周知,却也有不少眼睛看着。明里暗里,除开那些别有机心的,自是有不少人对蓝翎充满了艳羡,忍不住暗骂他走了****运,才来便攀上了高枝儿。也有知道池凤卿喜好的,都道新来的协律郎同他志趣相投,况这十一殿下结交他人,从来就很随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裴云载,他对于十一殿下和新任协律郎结交颇近之事,也未曾大惊小怪,但却为自家如何同这位主子爷相处,感到有些头疼。
这日下朝后,事情不多,又兼碳例还不曾到日子发放,感觉中书省廨署里有些冷得慌,便对下交代了一番提早回了家。进了府,对于夫人的笑脸相迎也只淡淡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婉儿这几日可曾出去?”
“婉儿这几日都挺老实的,只在她院儿里呆着,哪里也没去。”裴夫人素知丈夫碍于官威,人前多是不苟言笑,却见今日格外清冷几分,便有些不除疑,“老爷,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我先去处理一些文书,晚上再同你说。”裴云载却不作答,只敷衍了一句便径自去了书房。
裴夫人见他含糊其辞地不曾正面应答,瞧着果然像有事的,心内不免有些忐忑起来。想起他方才问了女儿一句,一时便以为是裴小婉又瞒着家里,偷溜出去捅了篓子、闯了祸,转身就往内宅绣楼而去。到了裴小婉的院儿里,却见她的丫头看到自己便慌慌张张地转身往楼上跑,立时越发疑心,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跑什么跑,都给我站住!这院儿里越发没有规矩了!本是见你们几个模样体面,行事稳妥,这才叫你们过来伺候小姐的。现在瞧着,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没的婉儿之前的荒唐,大约都是叫你们给挑唆的!”
那几个丫头被这一通喝骂吓得跪了一地,连呼冤枉,齐齐告饶。
裴小婉此时已闻讯下楼迎上前来,对裴夫人撒娇道:“娘,这是怎么啦?”
裴夫人拉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