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佯作不解:“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那高思琦要进拾遗府的事!”
见她直言挑破,裴夫人无奈叹道:“不是已同你说了么,是那高家自己的意思。”
“哼!你还瞒我!那高家丫头亲口说的,是爹向皇上进言的,是不是?”
裴夫人拍哄道:“没有的事,你不要听人胡说。”
“那,娘就让爹去向皇上求旨,我要嫁给凤卿哥哥!”
裴夫人闻言立时脸色一沉,喝斥道:“哪有姑娘家家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来?礼义廉耻都让你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裴小婉见她动了气,又软语纠缠道:“娘,你最疼我的,帮我去和爹说说吧。”
“婉儿,你懂事些,行不行?这皇家是想进便进,想嫁便嫁的?”
裴小婉当下跺脚:“我自己去同爹说!”
裴夫人一急,拉住她厉声道:“你别仗着平日宠你,当真就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你要想裴家完蛋,你就闹!你就嚷!嚷得人头落地,我看你去嫁!”
裴小婉一吓,不敢动了。皇命难违,她自然晓得厉害。心里越发恨上了高思琦,认定是高家耍了什么阴暗手段,逼得自家老爹不得不作妥协。
宴罢,皇后移步入园,命官家的年轻小姐都来凑趣热闹。对众人道:“这园子里虽不比春秋两季看着花团锦簇,但是胜在此刻残雪未消,冬华吐蕊,也是别有一番韵味。你们先做些诗来听听,回头再拿些看家的本事出来,好好热闹热闹。若有妙的,本宫自然有赏。”
众小姐自不肯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暗地里纷纷摩拳擦掌,虚意谦让一番后便各自吟哦一首献上。高思琦和裴小婉自然也在其列。连年轻些的嫔妃也凑趣作了几首。
皇后一边悠然慢行,一边微微阖目听着,听后却轻轻摇头道:“遣词用句倒是不错,只这里头的味儿差了一点点,意境不够。”见半天再无动静,遂停步问道,“竟没有人想要本宫的彩头了么?谁还有好的?”
高思琦咬咬牙,挤出笑意上前道:“回皇后娘娘,民女知道此间藏着个能人的。那人不仅出口成章,就连谱曲作词也使得。外头传唱过一曲《九州谣》,据说就是她作的。方才民女同她生了些误会,心里却不愿为着一点小事替她掩了光华,故而向娘娘举荐。”
“哦,本宫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嗯,瞧着模样不俗,不想她还有这本事?”皇后了然,又转对朝池凤卿笑骂道,“你果然是个会藏着掖着的,快叫了那宝贝来!”
丹影只好依言上前。
皇后道:“你既去赏过梅了,便作一首咏梅的诗吧。不拘你用哪种格律,只要求你别像她们似的只拿些好听的词来糊弄本宫。要让本宫觉得你是本宫的眼睛,替着赏了一回的。若得身临其境之感,本宫那里还有一颗海珠子,给你凑一对儿。”
高思琦斜勾唇角瞥了一眼丹影,心内不屑暗讽,就算你有些本事,这临场作诗,又是限了题的,看你如何能得!便是能凑出几句来,还能压过这么些人,独占鳌头不成?哼!
丹影摸摸头上的海珠,心道,一首诗便能换个宝物?那就试试,反正不作总不行。于是也不推辞,略一思量便吟咏道:“玉骨那愁瘴雾,水肌自有仙风。海仙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说着,有意无意朝池凤卿看了一眼,露出一丝戏谑后又继续道,“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话音才歇,皇后便高呼甚合心意,果然遣人取来海珠赏了。反正,她正愁没有借口给池凤卿送东西,以巩固那不必诉诸于口、心照不宣的交易。何况,丹影这首诗的确出众,便是放在历代名家的咏梅诗堆里,怕是也少有人敌。
高思琦则恨得牙根越发痒痒。
皇后随即又道:“小十一,看来也没人再有好的了,你别顾忌着今日叫人比了下去便不肯开口,给收收尾吧。待会儿转了地方,也让那些擅长歌舞、琴棋书画的孩子尽尽兴。”
“是,母后。”池凤卿看看不远处,丹影隔着一段残雪覆盖的小径站着,脚边几簇寒兰相伴,勾起唇角同她相视而笑,然后启唇轻吟道,“截得半段云霄路,也拟上重天去。碧落瑶池谁肯渡,梅魂芙靥,蕙姿兰语,系我痴心处。既求朝共还与暮,不叫仙缘空相遇。四季景过得几许,一时繁华,怎敌长聚,同谱白眉曲。”
皇后听了,看看园中景色点点头,无意间瞥见二人暗送秋波模样,朝池凤卿嗔道:“原道是这园子里的景致入了你的眼,却不料,你嚷着要成仙,竟还是为的别个。”
池凤卿立刻行了一礼,笑道:“此景不输瑶池仙境,儿臣祝愿母后寿与天比,与父皇白发齐眉。”
皇后笑道:“行啦!本宫自当你说的梅啊、芙蓉啊、兰花什么的就是这园中之物,也就当你说的白眉长聚是想叫咱们这些逛园子的人一同成仙!”又对众人道,“十一殿下都说这园子堪比瑶池仙境了,待会儿你们不拿出些手段来,可要辜负今儿个逛了这一场的。”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