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影拨拨他拉扯的手,道:“那匕首既然到了皇帝跟前,我也正好借机试探试探。若是果然有恙,说不得我爹那一家也是冤死的。我若能帮他一家平反,也可告慰他在天之灵。”
“浑话!你爹对你有恩,你自然该记着。但他那一家犯的是谋逆大罪!况,且不论案情未必有差,只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一无所知地怎么去翻案?冒冒失失地往里闯,岂不被当成了漏网之鱼,逮个正着?!不行,我绝不能再纵容此举!”
“翎哥哥!”
蓝翎眉头紧蹙撇过头去,对这软糯之声不予理睬。心道,这回就算只喊一个字也不成。
“翎哥哥,我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打自招,上去就道出我爹来?我只想看看,我爹的遗物会不会引出什么隐情来,又不会傻到上前就一口咬定和谁谁有瓜葛。倘若有人对这匕首存了过分心思,倒说不得当年之事是别有内情的。否则,还不是和凤卿一样,只当它是个玩意儿?”
蓝翎犹豫片刻,咬咬牙道:“你若认定了要这么做,那,我去!”
丹影噗嗤笑道:“你去,我自然落得轻松。只是,我多大,你多大?我若去,便是真有人认出匕首是我爹的东西,因而被人疑心,一个当年还只是毛孩子的小丫头片子,又非我爹家中的在逃后人,总不能治我个连坐罪名吧?你呢,算算当年也该有些晓事了,说不得倒会扯了你当成了同党。别说不能替我查出故事来,恐怕你就要当场遭了秧,凤卿受此连累,必也不得脱身。到时候,我再费事去一个救俩?”
蓝翎想想,叹气嘀咕道:“反正,每次便是我有理也说不过你。若要真捆了你,早晚也得被你恨个大窟窿。算了,算了,我再次认输。你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好哄的小姑娘了!”
丹影搓搓他的胳膊,谄媚撒娇道:“有翎哥哥在外守着,我便是有了麻烦也有退路,这才不用担心嘛!”
——
宗正寺公堂门槛外,跃鳞铁铺的掌柜正跪地回话:“草民并非此物的原主。当日有位姑娘前来贱卖,草民正犹豫着要不要应下,她后头跟来的一位公子便看上了。故而,草民便做了顺水人情,转手卖与了那位公子。此物究竟有何来历,草民实在不知。”
狱吏从内往外传话,又问道:“那,你可知那姑娘是何人?现在何处?”
“草民不知。那姑娘当日是来铺子买东西的,顺便折当此物。此前也来过一两回,皆是买的家用物什。也勉强算是草民的主顾。”
正回着话,外头一阵急鼓声响。
堂内的人心里一惊,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此时前来喧哗惊驾?!
“登闻鼓响,想是有冤要诉啊。”大理寺卿嘀咕道,忽而想起此乃宗正寺,外间并未设得此物,不由转头去看宗正寺卿。
宗正寺卿正要使人拿下惊驾捣乱之人,外头的小吏便急急跑了过来,唯恐上头责难,惶恐回道:“禀大人,外头有一女子,带了面鼓,敲打着说是来投案的!”
宗正寺卿略向上看,得到熙阳帝示意后便吩咐道:“带来,一并门外回话!”
丹影随小吏到了公堂之外,在那掌柜的身旁跪下,听了例行问话后便朝内回道:“民女字丹影,家中姓李,本属熙阳人士。只因自幼弃养,孤苦无依,所以常年四处漂泊。日前偶遇殿下,赖其照拂,得以拾遗府上暂时栖身。当日拾遗府出事时,民女正出游在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眼下闻听殿下获罪,民女也算拾遗府里的人,不敢撇清,故而前来投案。”
宗正寺卿闻言哭笑不得,只有躲是非的,哪有找是非的?这不是纯属添乱嘛!大理寺卿倒是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好个有情有义的烈女!也不枉十一殿下收容、照顾她一场。
那熙阳帝在上却因听得个“李”字,耳朵动了一下。指指匕首朝下道:“问问她,可识得此物?”
小吏依言从宗正寺卿手中转接了匕首,送到门外给丹影过目。
随后,丹影朝内回道:“民女识得此物。当日,民女因手头短缺,曾于一家铁铺,哦,民女此时身旁之人好似就是那铁铺的掌柜。民女当日央他用此物抵充货款,因为价格不曾谈拢,店家便不肯答应。后来,民女便同店家商议,假作讨价还价,只待有那爱重的客人,便以十两银价转卖出去。那日正巧殿下驾临,倒是一眼便瞧上了此物,遂卖与了殿下。民女也因此认识了殿下,才有幸在拾遗府栖身。”
“此物,你又是从何而来?”
“自幼随身,想是家中所传之物。”
熙阳帝在内听得真切,当时便有寒芒从眼中射出。正欲往下追问,却听外头又起了不小的动静,再次有人嚷着投案而来,要见圣驾。
ps:跃鳞二字取《咏汉高祖》汉祖起丰沛,乘运以跃鳞。
丹影受审回话,正引起了熙阳帝的疑心,却听外间又有人不请自来。不过,这回的来人不是草民商贩,也非拾遗府上的人,而是朝中一位官员,官位还不算太小。此人姓冯,字良工,近两三年,从秘书监六品秘书郎按序升到了中书省,现任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