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故意带着讥诮之色嘲讽道,“不用你多嘴,蓝翎的心意,我一早就知道。我且问你,他因着我不曾回应,牵扯哪个无辜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是否看见、听见,是否记得、感动,又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说我不懂珍惜,你当是懂喽?你为着喜欢他,又做了什么?!你说我辜负他的心意,肆意挥霍八门基业,那你勾连敌人,至八门兄弟生死于不顾,这就是你的所谓珍惜?
口口声声八门基业,你当真在乎?你当真为了蓝翎便珍惜?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在红袖招做事,心里存着委屈呢吧?可是,又为什么还留在红袖招呢?为着蓝翎?你有没有想过,在红袖招做事,首先是因着你要在这尘世活下去,而不是为了别人!离开红袖招,离开八门,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过活?
喜欢他?呵!你是喜欢得到而已。你因为喜欢蓝翎,蓝翎却在意我,你就恨我不得好死,甚而不忌连累许多无辜。你究竟是因为喜欢蓝翎而恨,还是因为得不到他而恨?他若并不曾在意任何人,你又当恨谁?别拿蓝翎去为你的心存不甘作挡箭牌!便是没有喜欢上蓝翎,你一样会恨,也同样会找到看似恰当的借口当作理由!你的愤懑,你的恨意,不过是来自你对命运不公的无处发泄,来自你对生活不满的无能为力。”
宦娘面色紫涨,恼喝道:“你才要给我闭嘴!说的比唱的好听。蓝翎也好,八门众人也罢,大家为着你不计生死,在外奔波时,你又在干什么?!放着众人不顾,跑去私会情郎,这就是你的有情有义?可别叫我笑掉了大牙!我利用一下池老五,便是勾结敌人,你又算什么?池凤卿不姓池?他不是那皇帝老子的儿子?呀!我记起来了,说来他可比池老五更有利用价值,人家可是太子呢!你一心想着大事,满口大义,要行大道,怎么不将他捆了,然后去威逼那皇帝老子缴械投降?!”
此回,换做鬼眉被踩了尾巴,一把就扼住了宦娘的喉部,咬牙道:“白费许多唇舌!我记得,你这条命可是我给救回来的,倘若我再拿走,可也算天公地道?”看着宦娘额角血脉暴起,唇瓣翕张却不能言,鬼眉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此刻,你是不是想说,今日我既要杀你,当初就不该救你,是不是?我也这么想呢。池凤卿与我之间的种种,是我错了;我为诸般缘由要找那老贼算账,却无力受困于此,我错了;不想八门将来受制于人,今日却累得他们死伤,我错了;我最错的是,当日不曾将你永远地留在乔老鬼身边!”
待到指间越收越紧,眼见宦娘面色红紫变向青黑,鬼眉却在她快要断气之际,一把将人甩在了地上:“你今日所为既是害了大家,我便不私下杀你。明日照着门规宣告上下,然后交由红门处置。你且想想还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吧。”然后转身而出。
临出门之际,又朝身后道,“往日我瞧着绮罗比你更像是一同从乔老鬼那儿出来的,以为她是因着害怕新入门中受人排挤,故而刻意亲近红袖与我。后来,再见她似同你不咸不淡模样,又以为她多少有些利益心思,存了捧高踩低之意。今日方知,原来这丫头因着往日同我们均无瓜葛,故而旁观者清,也就看得比谁都明白。想是,那丫头之所以不肯同你深交,只是因了早就辨识出你的真性情,认定了薰莸不同器!再告诉你一句,你若果真只是替蓝翎不平而招致今日,那么你可以死而瞑目了。他在意我,我知道,而且,我也并非不曾在意他。”
鬼眉过得不痛快,熙阳帝却恰好反之,连日来,一天比一天神清气爽。因为,他一道圣旨昭告天下,结果,郑翘楚和徐双成首举大旗的谷阳道,事有反复,竟有人再次叛变,重新归降于熙阳帝麾下。不仅谷阳道如此,自北向南,干山道、木槿道、粟裕道,洛川外围三道,京畿道、丰林道、西关道、天南道、望海道,十二道中已然大举起事,成功在望的八道,道道有起伏。各道起事首领,人人有麻烦。
其中,谷阳道当初拿下时相对最为顺利,如今却显得最是劳而无功,中部几州近乎惟恐天下不乱,大有围合追缴徐双成之意。不独谷阳道异常,相邻的干山道也闹得厉害,只赵家堡及附近相对好些。木槿道是八门起家之处,部分情状尤可控制。粟裕道不太妙,因为临近池老五封地所在的川西道,兼之洛川周围三道还未曾开打,议论最凶。丰林道是一半的一半,仍以涡河水为界。上回闹腾过的地方,倒是没见怎么动弹,反而是隔河相望的以西部分,很是响应圣诏。
南部三道,也有些磕磕碰碰,但是,有关天行在,并不输阵。关天行其人果真大才,首先是擅于用人,自己于天南道作为时,便密信知会故旧,于相邻两道共同举事。并且,这三道起义初始,行事便不与人相仿。那些平头百姓不容易为人所用,但是,一旦认定,熙阳帝一纸诏书又岂能轻易动摇?除非,他们心里认定的事情能够先解决了,以后才可看情形再说。
其二,此人有统领之才,也有分兵之能;有先见之明,也有决断魄力。熙阳帝此诏书一下,他便已然决定接下来如何行事。所以,三道各自为营杀出一条路,于天南道汇合后,并非继续前行,取道北上直接杀往京畿。大旗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