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序站开,却一时不知这骂战如何开始,纷纷看着鬼眉,有些无措。
鬼眉勾唇笑笑,道:“你们待会儿就大声喊,阵前对仗,出将单挑,而后排兵布阵。且问他们敢不敢十个来挑我们一个,若是这也不敢,就是怂包。放心,此话一出,没人肯乱箭相射。便是那老贼,明面上还是爱惜名声的,要不,就不会捂着坏事装贤德了。你们只管扯嗓子喊,骂人的话也只管出口,气得当场跳出来几个最好。”
一群人遂将喝酒打呼噜的劲儿全努了出来,套着竹筒就朝对面骂上了。
骂着骂着,还真惹恼了人。不见对方出将单挑,倒是见着有船驶近了些,然后也纠集了一拨人,聚在船头同这边对骂开了。一时,双方就这么扯着嗓子较上了劲。可是,这么憋足了劲地乱吼一气,嗓子可吃不消。约莫有了好一会儿功夫,彼此嗓子都冒了烟,就见这边一个个摸了水囊解渴,然后酣饮几口后便接着叫骂。对方那拨一见,眼直了。这会儿下去喝水或是换人上来,未免有失底气,可是照这么个法子对抗,自己未免也太吃亏了。眼珠骨碌碌一转,在措词上动起了脑筋。于是,从起初的较量嗓门,又改成了比拼骂战技巧......
蓝翎在后头看着哭笑不得。
这是在打仗?说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兵若遇见鬼眉,该恨自己是个兵了。
骂战让人啼笑皆非,鬼眉可没心思尽看笑话。她只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给骂出来应战。等得不耐,便将竹筒把玩着套在眼睛上去扫对方阵营,扫了一圈,却没见着有趣的。于是便将视线调转开来,四处地乱看。这一看却看出了大为感兴趣之物,当即弹跳起身,又往高处走了几步。
就在这茫茫太仓湖水天相接一线处,一溜黑点正往此处移动。
鬼眉暗喜,可不知老赵此番带了多少船回来?
觑见远处似有船队移动,鬼眉心中欢喜。太仓湖上同人对战,缺的就是船。洲上大些的船也有,只是主要多为渔船,对上军中水师,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之所以不疑有他,认定了是姜桐他们。只因京畿道上钱粮战备一贯充盈,援助京师根本无需远调。而那方向,旱道或者不明来者,水路却是有相对固定航道,不宜随时变换,自可确定不是从京畿道而来。
鬼眉看见了远处景致,对方也有人发现了异象,并且想法与鬼眉相似,以为洲上援兵赶到。当下主动歇了骂战,也顾不得面子里子,去计较什么一个对十个,十个对一个的话。直接整兵集结,准备出战。立时,水上、陆路山道,围合之势越加明显。更甚者,距离水岸最近的一条船上,立刻张弓拔弩,对上了鬼眉等人。
蓝翎大惊,不及喊她避让坡下,当即飞身上前就去扯拽她的人。那数十个鍪甲骂战之人也没自顾自逃遁,仗着铠甲护体,挡在了她身前。于此同时,那边船上也突然窜出一条人影,一边扑下当头一人的弓弩,一边急色呼喊道:“不许动!那是我媳妇儿!”
裴永炎这一道疾呼不独惊着了附近众人,隐约的传来岸上,也是令鬼眉摔了一跤。蓝翎突然的拉扯,她尚能防范,可这一嗓子,着实吓人不轻。她和池凤卿恩怨难分,也尚且欠着蓝翎和姜桐的情,这又冒出来一位?还直接成了她相公?
张义山为着方便救护鬼眉,留在了那边山道下的陆路阵营,不知水岸边这一节。可是,楚南明和罗启浩并陈思瀚几个,却是同在水上。并且,为了方便说话,早起刚刚寻了借口聚到一处。这会儿被裴永炎一嗓子,震得齐齐落了下巴。
罗启浩憨憨道:“就算为了凤卿着想,他也不必这样救人,不怕毁人名节。”
陈思瀚讷讷地点了点头,被惊呆了。
是是非非,事情不能为人所控。他们随家族来此,不是为了凑热闹,也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实在是想着,劝不下,拦不住,至少得护着人的性命,不想将来后悔。早就议论好了,只要两边开战,他们就负责捣乱。倘若实在还是不成,就假作争功,捆了人回去藏起来,日后交给凤卿自己处置。
楚南明却细细打量了一下裴永炎的面色神情,然后玩味而笑,提醒那二人道:“我瞧他是情急之下,语出真心。上回,就是冯良工夫人被劫那会儿,不是有一档子事情不了了之了么?当日,说是那高家作怪造的谣。唔,依我看,这里头另有故事。”
只有蓝翎,听了他这一喊没被惊着,却被气着了。很是不高兴地寻声而望,觑着裴永炎所在的方向眯了眯眼。这小子跳出来凑的什么热闹!再见一旁出来个长者同裴永炎说话,便顺带着看了一眼。这一眼却看出了几分似曾相识之感,犹疑之下又再看了几眼,然后心中微微一跳。既而再转回视线打量裴永炎,却是渐渐面色古怪起来。
鬼眉正羞囧着,见他面色变幻,却误会了蓝翎此刻心中所想,扯扯他道:“这是要开战了,别叫这没头没脑的胡言乱语引得上了当,赶紧走!”
一旦下令开打,便也不是裴永炎一句话就能止住的。水上犹可,船行岸边,再弃舟登陆,总要耽搁一刻。而接岸的陆路一边,却是打马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