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圣天朝的御玺,不至于——”司马狴野显然觉得他言辞过于夸张,不太认同。可也觉得对方似乎言之有理,语色并不强硬。到底是近乎千年前的遗物,一时意起,确实找寻不便。
姜桐可没进过奉天皇宫里的那处纳珍阁,并不知道司马家的收藏习惯与众不同,只以为对方出身娇贵,不能真懂世事沉浮变迁之理,略带讥诮道:“不至于沦落至此?你当我是随口蒙你的?世上不为人识,不能得见天日的宝贝多了去了。未遇慧眼,就是天下至宝也会被当成啥也不是的破烂,得了人缘,就是天残地缺,那也是瑕不掩瑜。再者,你以为那些古董店家、当铺行子里来往的好东西,都只是源于同高门贵府里光明正大的买卖?哦,这东家老爷不要了的,就借着他们转手与了西家少爷?倒是容易!别说这些地方的买卖并不只是简单的买进卖出,那东西来路不单纯的多了去了。这东西同人一样,越是好的,越是惹人觊觎的,也就变数越多。摊上家道中落,变卖祖上珍玩的还只是常情。那些光鲜抢眼的连城之宝,少不了还有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隐情,乃至恩怨情仇、破家灭门的故事藏在后头。辗转来去,什么样的境遇不能有?”
说着,还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凑了他的耳朵笑道,“告诉你吧,那些年代越久,价值越高的宝物,不仅后头有故事,还不一定是活人转手交接的。我虽是有些不喜此事,却也听说过几桩。别看有些东西被供在活人家里当个爱物儿,其实,还不知道是从哪家坟茔里扒拉出的冥器呢!”
转而又摇头连连,“可别以为我是嫉妒你皇家富贵滔天,故意说那不好听的话来腻歪人的。实话告诉你,我虽爱财,却也挑剔。便是你那皇家珍宝,也未必真就都能入了我的眼,指不定哪件上贡之物就是这样的来路,我岂会羡慕?当然,也未必就是人人有心谄媚惑主,故意欺君罔上。只是,有人心存‘忠孝’,好不容易得了宝贝,自然是要想着孝敬上头的。只看眼前之物,哪里还能顾及其他?便是知道了就里,总想着东西本身不可多得,一则恐怕庙小难供大佛,二则想着借由进献之举搏个功名利禄,自然也就没了忌讳。东西,自是世间罕见的宝物不错,至于来路缘由,却是另编了好听的说辞,哄着你家皇帝老爹罢了。”
末了,还特意摸摸胳膊,怪腔怪调地恶心了司马狴野一句,“坟墓里扒出来的啊——,还沾着尸气呢!咦,瘆人!瘆人!”眼见对方起了不自在的模样,姜桐放声大笑。
鬼眉正在一旁琢磨着能不能从她爹的遗物里觅得一些蛛丝马迹,被姜桐一通笑声打断思绪,便问了二人方才聊些什么。听了大略后,心思一动,道:“麻烦几个可靠的替我去洛川查访查访,碰碰运气。至于咱们,恐怕还真得做一回大逆不道之事了。”
那二人齐问:“你又要做什么?”
“我想去圣天帝陵走一趟。”
“啊?!”姜桐顿时有种搬了石头砸脚的感觉。
“既是传国璧玺,我那老祖宗又不灭复国之心,断然不会轻易处置这东西。要么,落难时做了妥善藏匿,要么就是当年随身带走,然后送返幼子归来时一并相托带回。可惜众人不辨其心,又兼存世不易,对这东西自然是既敬且畏,也要妥善藏匿才好。当时,这圣天大陆于圣帝或追随者而言,无家无国,除了先人的一块安寝之地,哪里还有更妥善的地方可以藏这东西?所以,去帝陵看看应该不算失策。”说着,鬼眉便要起身去收拾行装,准备上路去探帝陵,“我会有此推论,人家未必不会也做如此想,咱们还要动作快些才是。”
闻听要去帝陵,司马狴野的反应倒是比姜桐变化不大,只在旁蹙了眉头默然思索。眼见鬼眉有些风风火火,一副说做就做的模样,不由起了无奈泼着冷水道:“按说,你本是圣天后裔,也不是有心不敬,去帝陵一遭尽可当作拜祭,并不算大逆不道。当年圣主先帝境况特殊,那璧玺的下落真正难说。海外,自是不便前去,圣天帝陵倒也不乏是个可能之地,只是——。当年那些叛臣忌讳颇深,见着圣帝远走他乡,别说不会好好照料圣天先祖安寝之地,怕只怕或会还做了些叫人不耻之事也是有的。有关圣天皇朝之字如今虽不再忌讳,但这圣天帝陵,却因战事祸端,年代久远,真正成了无考之迹。莫说帝陵是否还能安然存世,便是侥幸,如今的世人又有谁能知其踪迹?圣天帝陵何在,如我司马家护法一族,现今也是无人知晓,就连遗训上也并未提及,你又到哪里去找帝陵?”
鬼眉屈指轻叩桌几,想了想,回道:“帝陵无迹可考,当年帝都却是为人所占,这般的‘丰功伟绩’,理应不缺笔墨传于后世,容人景仰。找着当年帝都所在,我自有法子探出帝陵方位。”
闻言,那二人遂不再多嘴,出去使人寻来大堆史册,然后陪着她一一查考当年圣天帝都的方位所在。翻遍了正传野史,终于大致确定了几处可信之地。鬼眉琢磨琢磨,又比照水经注和地图一一推敲,然后根据史册上的描绘,斟酌比较着那几处地方当年的水土富庶、人口疏密,终于圈定了一处。只是,虽然敲定了帝都所在,却并不能如她所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