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研究!不过是因今朝之事,多翻了几册闲卷,才能略懂皮毛一二。”昭岚勾唇讪然笑笑,又对她继续解释道,“虽是年多岁久,草木掩埋,然,于此处高岗俯瞰四周风水布局,也能推测帝陵的大体位置,不出意外,应该就在前头。所以,以此推论,我们脚下这处便能算得主峰,乃为帝陵的后托之山,谓之玄武。所谓势止形昂,前涧后冈,龙首之藏。这玄武之地,当为垂头之状以图势止,即可聚气不散。偏这脚下的玄武......你见之是垂头之状,还是无头之状?”
鬼眉勾头朝下看看,实在因为过于近前,只见荒草无边,怪石嶙峋,除此也看不出别的名堂,遂摇摇头。
昭岚又指着远处道:“荒原草长,我们从山下走过时,并不能将四周山水尽收眼底。此刻站在高处,入目果然开阔非是之前可比,能够瞧见许多不曾察觉之处。你来看,呶,以脚下为据,玄武为背,从方位来看,南北相互对应,那里必是前峰无疑,其下便为明堂。陵寝之地,前山当以耸拔秀丽为美,取之朱雀翔舞,朝揖有情。你却遥看那山,与此虽有距离,细瞧不能,大致轮廓却是不会错看。那样反背无情,上正下斜的山势,就犹如朱雀不肯盘旋朝穴,意欲飞腾而去,岂是祥瑞之相?”
又引着鬼眉微微移动方位,凑着阳光映射反光去看山泉,“更有甚者,那山腰间猛然出一泻流,下倾深潭,湍激如泣。再观那深潭之水,日照之下不见澄澈,旁边又无河道外引,比照帝陵该有的曲流环抱,这却是死水一潭。可能合情合理?若是明堂取水为朱雀,必不能这般做。此水若非后来人为截止变化,定然就不是帝陵建造初始的取水之法。帝陵的界气之水,当有别地玄机才是。否则,真正就是布局不成,反添破败之相。”
鬼眉听了这一串还是不以为然,只因见着惯来优雅的昭岚公子,突然正色谈论起了风水,倒似个故作姿态的诓人神棍,忍不住耸肩偷笑连连。
昭岚瞥眼瞧见不以为忤,继续剖析道:“你别笑啊,我不是一味要和你谈论风水之说,只是想告诉你,有人别有居心。势欲止聚,形欲轩昂,前有拦截之水,后有乐托之山,形局既就,即为真龙藏蓄于此。可这朱雀、玄武,都什么模样?你再细看左右,本该是青龙蜿蜒、白虎驯俯为吉,而这两旁的山呢?青龙没有展掌婉顺之态,而是断足抗争模样;白虎也无驯服俯伏之姿,而是蹲踞昂头,尽显衔尸之相。脚下更有一众小丘逼仄明堂......”
他二人崖上说话,众人忙着休整饮炊。不多时,阿木、姜桐便拎了些吃食过来,递于鬼眉和昭岚后,顺道也在一旁听了几句。那簪花郎又跟着送来一些加热过的饮水,正逢昭岚说完“四危之相”,便迈步上前,细细打量四周的山水之势。一边察看,一边也说了几句,恰又更加明晰几分,竟与昭岚先前所说,相去不远。
姜桐听完后,眯了眯眼睛,别有意味地对鬼眉道:“我似也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的,说‘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备,法当灭族’。”
簪花郎脱口道:“你说的正是此情此景!”此语一出,猛然闭口不语,看着鬼眉泛起了尴尬之色。
阿木和司马狴野也跟着蹙起了眉头。
鬼眉看了一眼众人,心道,她对几百年前的老祖宗可没那么关心。若是因这帝陵风水被破就会灭族,她和景家是打哪儿来的?便对昭岚无谓地摇摇头:“圣帝被反,那些佞臣上位后当然不希望再被扯下龙椅,以此来行绝后咀咒,虽恶毒了些,但也合乎可能,没什么好奇怪的。”又问昭岚道,“这和我们寻找圣天璧玺又有什么关系?”
昭岚摊摊手道:“都有人来此大动干戈过了,那璧玺还能找得到么?”
鬼眉闻言嗤笑:“那些人能费这么大的劲搞个什么‘四危之相’出来,还不如直接弄塌了帝陵,毁了灵穴了事便宜呢。这死无葬身之地,可不更是灭族之相么?依我说,大约他们原是想着进去帝陵里头搞破坏的,可惜苦于不得法门,无奈之下,才不得不于外头搞些名堂。所以经这一说,别提他们了,大概连盗墓贼此类,或许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的。但凡皇陵,没个不用阵法、机关相护的,许是圣天帝陵里的设置尤其厉害,故而气得来人只能在外无赖撒泼。依我看,此前尚不好论断,但照你说的这么个形势而言,帝陵倒未必就能被人翻乱了。璧玺若是果真藏匿于此,当真值得进去好好找上一找。再者,眼下来都来了,不进去瞧瞧,可不是千辛万苦地白跑了一趟么?你不去,我去!等我得了手,你可别满嘴抱怨,说我不公。”
昭岚见状耸耸肩,跟着释然笑道:“言之有理,临阵罢手着实不怎么甘心,那就进去瞧瞧再说。”
等众人休息片刻,谢、刘二人同簪花郎摒弃前嫌,就着入目情景敲定了主陵位置,便托着罗盘引领大家择路下山。顺顺利利重返山下后,一路直扑既定之处。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诡异之事。虽说常言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因此前乃是摸索上山,下山时已然成竹在胸,故而倒比上山更加顺当,百丈高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