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昭岚当真就一无所求?凭什么?大家可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腿的人啊?!”
斩风看看她,回道:“也有所求。只求不离不弃,肝胆相照。”
鬼眉驻足,笑问道:“你之所求,是希望与昭岚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斩风毫无避讳地坦言应道:“是。”
鬼眉见他答得干脆,不曾因为主仆名份而有扭捏作态,心里一阵舒畅。扬手指指前方茶肆,道:“得遇侠肝义胆之人,本姑娘甚喜。没有绝壁雪芽,和斩风公子喝一杯朝雾茶,也是惬意。你可愿意赏脸?”
斩风道了句“不敢”,遂陪着鬼眉入了茶肆。
两人捡了个四面无人的靠窗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浓茶,几碟小食,边吃边聊。几句闲语过后,鬼眉便将眼下疑虑和此行目的斟酌道出。
斩风听后惊诧,难以置信道:“姑娘是说,主子为人挟制,并且疑心乃是雷阻所为?这怎么可能?!”
鬼眉冷哼一声,反问道:“我问你,昭岚以公子身份在外行走,朝中总要有人代为遮掩一二,此人,是否便是雷阻?难道是我搞错了?或者,除了他,还有别人相替?”
“主子行走宫外,那宫里确是由雷阻相替,以便掩人耳目。可——”
“我知道,以你们的情分,不当轻言相疑,但是,纪彪武是否也是昭岚亲信?他的话,又信得信不得?”鬼眉抬手止住他,继续反问道,“若是纪彪武所言属实,并且非是雷阻所为,他,是不是该有所反应?至少,起码要暗中和你们取得联系吧?若是其人无异,纪彪武的猜疑又从何而来?给我们来信,目的何在?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倘若这二人皆能信得,那以你之见,问题出在谁人身上?难道要我质疑你家主子?!”
斩风哑然,凝思半晌后对鬼眉道:“此事确有蹊跷,但也不好妄言论断。就算雷阻变节,果然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但,主子也并非无能之辈,万不会轻易容人挟制。至少,他便是一时脱身不得,也不至于半点儿消息递不出来,让我等全然成了摆设。我看,眼下一味猜疑,认定主子受制于人,为时尚早,还是先进宫探探虚实再做断言才好。”
鬼眉笑道:“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就觉得那只狐狸另有盘算!”眼见斩风对那“狐狸”二字过敏,咳咳两声道,“既要探听虚实,便不宜打草惊蛇,这进宫的事情嘛——”
“姑娘作何打算?”
鬼眉朝他招招手,如此这般,这般那样地耳语一番,定下了行事章程。
斩风虽觉对雷阻不忠的指摘难以接受,但因事关昭岚安危,并不敢权作无稽之谈。思前想后,将雷阻历年来的言行举止暗做比对,想起平日不曾留心的几桩细处,便也隐隐起了质疑。一时又被勾起旧日记忆,想起了虬枝岭上的遭遇,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思及鬼眉的叮嘱,暗自观察了截云、断流并公子府一干人等两日,未见截云和断流因为鬼眉的到来而有所异动,方才略略好受些。
公子府仍作常态,暂且按兵不动,而鬼眉,则在斩风的协助下,易容入了深宫。
“小墩子,快着点!你不要自个儿这条小命不打紧,难道想连累大家都跟着掉脑袋么?!”
大太监一道呵斥,送膳的队伍末尾,一个瘦小的身影立刻瑟缩了一下,随即低眉垂眼地往前急急跟上。面上满是怯懦之色,心内却腹诽不已。死狐狸!为了你,本姑娘委屈来做奴才不算,连这一身武功还得藏头缩尾地瞒着,你可等着本姑娘来日再同你好好清算吧!然后又偷偷朝手里的提盒狠狠瞪了一眼。不过放几个碗碟,送个饭菜,做什么要用这死沉死沉的楠木?!用那杉柳杂木、藤条竹篾之类,还能闷坏了食物怎的!
鬼眉拎着食盒混在太监队伍里,吭哧吭哧累了一路,原本以为,便是不能和昭岚说上话,至少也能偷窥龙颜几眼,分辨分辨此刻的皇帝陛下究竟是不是正牌。谁知,乾宫地界未入,提盒便被另一拨内侍给接了手。鬼眉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队伍折返来路。眼下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越是接近帝宫周围,这仆从、侍卫等人,就越发不知是敌是友,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只怕,找人套个近乎都能打草惊蛇。缘于此因,所以也不曾冒充皇帝身边的近侍,而是顶替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
不过,一时不能与昭岚碰头,鬼眉心里也并不十分着急,毕竟,就那手谕的事情来看,死狐狸在对方眼里尚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大碍。不急不躁地回到御膳房,她便找了个借口溜号,拿了个盘子顺了些多余的备菜和几块米糕,另去寻了处僻静又避风的地方小自在。为了照顾哥哥的心情接了这趟差,临时充作奴才已然委屈,可不能再亏待了自个儿的肚子。
“好哇!小墩子,你居然敢在这里躲懒!”
晒着太阳正自惬意,一只乳鸽也才刚刚啃了半条腿,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娇叱,吓得鬼眉差点儿不曾摔了手里的盘子。随即暗骂自己没出息,这才穿了内侍的衣裳不过半天功夫,还真将自己当成个小太监了?!这便收魂归窍,扭头去看来人。转过脖子,仰起脑袋,只见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