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他,抢了龙椅,你预备让谁坐这大位?又预备如何实现天下尽归瀚宇的梦?本姑娘告诉你,这瀚宇的帝君若非此人,想要号令天下,永无可能!你别忘了,奉天和熙阳如今一家,朝旭本是他昭岚公子的,不谈这瀚宇朝堂上下,不谈这民心所向,只这三对一,你打算拿谁去填尸坑?果真用心歹毒!”
又对昭岚叹道:“本姑娘也做过一段时日的皇上,压根儿就觉得是份苦差,难为还有人抢得这么起劲,唉,真叫我叹为观止啊!”
昭岚笑道:“当‘差’自然会觉得苦,若是只当奴役天下的权柄,自然以为荣享。”
“这是我儿的江山,我儿的天下,不许你们霸占!”高氏本就目的明确,非是来论道的,种种借口,不过是为遮掩其心,蒙蔽臣民。因着雷阻失控,料到计策有失,此刻又被逼问得理屈词穷,一时也就忘了继续装腔作势,失心疯般拔了头上金钗就朝鬼眉扑了过去。身侧之人,身后兵马,立时也都应声而动。
昭岚一吓,这才没了闲情拖沓,朝下吩咐道:“来人,肃清逆贼!”又不怒自威地高喝道,“以种种仁义借口遮掩贪恋权势之心,是为祸国殃民之贼耳!国之窃贼,人人得而诛之,朕也绝不能容!”
那高氏本是娇生惯养的妇人,哪里会是鬼眉的对手?不过一个反肘推送,她便狼狈倒地。鬼眉甩开高氏,转身就与人朝阶下蜂拥而来的兵马杀了出去。
今日,倘若昭岚仍旧受困,雷阻也还为人所控,迷惑着朝堂上下的眼睛,鬼眉又不曾到场,或者高氏一群还能暂时一搏。此刻,却是连这“暂时”的机会也没有。藏于大殿内的红门杀手一出,高氏并那几个华服男子就无一遗漏地被诛当场。殿外,昭岚曾令不必宫禁,便是有心放人进来,好行瓮中捉鳖。那些良莠不齐的各处凑来的府兵,不消一时半刻,便被禁中各路兵马打得溃不成军。至于宫外,既然原定计划不变,纪彪武等一干军中亲信假作中计,实际紧紧掣肘机要,那些乌合之众自然也就没能翻出什么浪来。
种种细节,不作细表。此事过后,四国合体大计,已是板上钉钉,无人再能撼动。
一年后,逐鹿原上,新都都城初具规模,郛郭成型,内围高墙也将合拢,城内主要街道已然车水马龙,余者尚在建设。皇城、宫城基本竣工,各处署衙已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公务。择了吉日,景风即阿木,身着冠冕大裳,手捧治世金书,登坛祭天,率百官群臣完礼,君临天下。
大事定,鬼眉反倒常常显出心神不定的模样来。原本计划等阿木登基后,她就出去寻找凤卿。实际,自从昭岚那头平定以后,她便渐渐有了闲暇,着眼起了自己的私事。虽然自己不曾离开哥哥身边,门下却不曾少于打探消息,可是却每每无果。凤卿无踪,鬼眉自然挂心,同时,还有一个人没了影子,她就更加难以展颜了。
那日帮着昭岚平乱后,鬼眉计划赶回熙阳过年。姜桐早就做好了行程准备,无需操心。想起蓝翎气跑了,鬼眉遂往巫山阁亲自去请他,打算诚邀同行。谁知,巫山阁的人说是蓝翎根本就没回来过,只递了一封书信,将一应事务交托给了一个深得信赖的主事。
对于蓝翎有悖常理的举措,鬼眉终于起了疑虑。回到熙阳便找来了当日同他争吵的裴永炎,追问事因。裴永炎道,他那日进宫面圣确有要事,所为乃是议论私家兵马一题,被鬼眉斥走后,只得上了密折。但是,当时蓝翎遇见他,却和鬼眉所想一样,以为他又是无事纠缠,意欲撵他,这便吵了起来。
得知蓝翎此后出走无踪,裴永炎也感内疚,自责道:“大约是因了我那句‘妖怪’,他给气狠了。”
鬼眉心道,妖怪和妖精,一字之差,形象却大为不同,那么个爱美的人,听了会生气也不奇怪。只是,为此气得离家出走,却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便又追问道:“你因何会这般骂他?”
裴永炎耷拉着脸道:“这也不是骂他。”犹豫挣扎了一会儿,垂下眉眼道出实话,“在我大约两三岁时,祖父曾在街上遇过一个道人。两下里究竟说了什么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祖父从那道人手里带回了一幅画和一块玉佩。说是,那画中人与我乃有命定的姻缘,并嘱咐我,成亲前需往风行海湾的女娲娘娘庙去还愿。我,我见你便是那画中人,所以,所以”
鬼眉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日裴永炎会喊出“那是我媳妇儿”的话来。无奈笑道:“江湖道士哄骗饭钱的话你也信?”
裴永炎抿抿唇,小声嗫嚅道:“祖父也信的。”
鬼眉不欲纠缠此话,挥挥手道:“好了,不提这个,你接着说。”
“蓝大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为了撵我,竟是哄我说,他也有这个。我自然不信他。那日,他又以此话逐我,还说自己就是当日那个道士,可不是笑话么?我们吵得急了,我就说,或是生下来就是个大块头,或是十二三年不变模样,反正也只妖怪能做到。他便恼了。”
鬼眉当时便觉失笑,这两人吵架吵得也太孩子气了。忽而又觉出不对来。到如今,遇见蓝翎也将近有小十年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