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有些遗憾地朝男子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继续道:“瞧刚才那人的模样像是大府里的管事,可惜了。大府里的主子是不好伺候,但赏银多啊。你这模样又不会被安排去主子跟前,那些活计会不会的有什么打紧?先混进去再说。若是例银不错,人又好处,你就边干边学,待久点儿。若那家人不好相与,掉头就走呗。”
接着,再压低些声音道:“最要命的还是你这价钱。不讲忌讳,肯买咱们这样的,不是真心仁善,就是多半想图个价廉物美,省下人伢子的钱。告诉你,什么都甭管,只要人家要你,就跟着去。若是主家心善,你将难处和主子一说,打个借据,然后慢慢儿从例银里扣就是了。若主家不是东西,你瞧那值钱的家什,瞅准了,顺了就跑。还有一条要紧的,记着,只签短契,千万别一冲动卖个终生。否则,后悔就晚啦!签了死契跑都跑不掉,被抓回来,打死你!”
那姑娘见阿木没什么反应,摇摇头,径自慨叹道:“算了!说这么多,你一下子也接受不了。这样,等会儿若再来人,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也别瞎摇头。甭管他要谁,我想法子让人买一个拖一个。以后你跟着我,我保管不让人欺负你。但是你得听我的,有了好处也别忘了分我一半儿。”
隐身暗处的人早已笑作一团。
柳烟揉着肚子,碰碰鬼眉的胳膊道:“别再藏着了,这小话痨都出手和你抢人啦!”
鬼眉揉揉腮帮子,抬脚走到阿木跟前。
“娘啊!可怜”那姑娘刚刚干嚎了两声,瞧瞧鬼眉的打扮,再看看她的脸,然后又看看阿木脸上那两团,歇了。松散了身子朝鬼眉几人道,“有同伙啊?我白操心了。”
鬼眉看着那丫头,细细打量了几眼,转头吩咐梅雪道:“送消息给红门分堂,收了她。想必,往后他们不会喊无聊了。”
那丫头听了一怔,随即满脸带笑地朝鬼眉一叩到底:“谢姑娘!”然后,将脖子后插着的草标随手一丢,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伸指理了理乱发,喜滋滋地跑到了梅雪身旁。
阿木听见鬼眉的声音也抬起头来。
“我说木公子,你五百两银子就打算把自个儿卖了?那好,我出一千两买了。”鬼眉看着那纯真眸子中夹带了委屈、羞囧等等情绪,戏谑道。
“五百加二两。不卖你。”阿木固执地发表完声明又垂了脑袋。
方才卖身葬母的那丫头,见状扯扯梅雪的袖子,轻声道:“他这活儿也太不熟了,人又死心眼,你们怎么派他来干这差事?”又指指鬼眉道,“她这托儿也不行。人家看看两人的脸,一准儿能看出破绽,谁还会上钩啊?不傻子嘛!”
梅雪捏了捏耳朵。
鬼眉蹲下身子朝阿木道:“好了,别坐着了,地上又脏又凉的。咱们先回去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好不好?”说着,伸手去拉阿木。
谁知,阿木竟然身子一扭,躲开了鬼眉。
身后,那丫头见梅雪没搭腔,又转头朝柳烟道:“哎,你们和红门什么交情?真能让他们收了我?你们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想进红门了,可惜没有门道。有回吧,碰巧遇见一个红门的人,我让她领着我去,她看看我说,等你真死了娘再来。我娘长什么样儿,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叫她去死?又实在没有第二个娘、第三个娘备着。后来我就自己去打听,可就是找不着他们落脚的地儿。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哎,我是不是今晚就能去?”
柳烟往边上挪了两步。老天爷还真的不客气,第三道雷还是没肯漏了。
“阿木,你再这么着,我可生气了。”
阿木抬头,看着鬼眉道:“不生气。卖完就走。”
鬼眉无奈地吹了吹额前的刘海。还卖完就走?卖完就得跟着别人走了!
“阿木,为出来找你,我晚饭也还没吃,现在都快饿死了。要不,咱们今儿先回去,明儿再来,行么?”
阿木想想,站起身来。
几人回到赵宅,顺道带回来的那丫头,一路上对宅子里的一切所见不停评头论足,从屋舍到花木,从朝向到采光,从材质到价钱,又从家什说到干活的人,就没停过嘴。
鬼眉让梅雪和柳烟楼下安置那姑娘,自己和阿木在楼上边用饭边说话。一番沟通下来,鬼眉总算弄明白了事情原委,连早起那让人难堪的馒头事件也问了出来。
阿木出去找银子,并不是学会了利益心思,想着找钱花,为的是还债。出了门,一通乱走也没有定论。正不知如何是好,瞧见那丫头卖身葬母,既不用置办自己没有的一堆摊贩物什,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便在一边效仿。他倒不是卖身葬父,说的是“卖身葬腹”。
至于那馒头,要怪柳烟教育工作没做到位。人家阿木在山里时,师父只给他吃过甜味的青椒,不识辣子。来此后,因了鬼眉不吃辣,也没见过辣椒酱。早起被那特别加工的馒头弄得满嘴喷火,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如何解释,随手就拿了昨晚柳烟解释未明的说词。反正,都是“肚子”里的。
鬼眉听完,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