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鬼眉是生的别样心思,不曾就此朝阿木劈开的豁口处逃。那豁口一开,立时便从后头嗞出一股不明液体。不用细想,也知道那定是毒液之类。
鬼眉借着阿木用掌风扫出的空隙落了地,迅速一瞟,找到因缺损了木桩而露出的铁藜雨漏处,就地翻滚去踹附近的木桩底部。阿木有样学样,翻落下来后也朝余者打去。瞬息中,那些木桩渐渐抬了头,铁藜暴雨便朝头上的蛇网吊顶而去。跟着,从上空摔下一段段蛇头蛇尾并残躯,落下一片腥臭绯雨。惹得鬼眉一阵呕心想吐。
还不容二人喘口气,地下又不知从哪里蜂涌而出,爬出一大片虫子,密密麻麻、黑魆魆地朝二人脚下大军杀来。铁藜雨的漏隙有限,二人又不能起身去踩,这么个阵势,也踩不过来。阿木只得挥掌卷风去吹。鬼眉今儿个倒是有些心疼银针了,不曾浪费在这些虫子身上,抽了脚上鞋子去拍打靠近的游勇。
“啊!耗子!”鬼眉陡然一阵尖叫,将未曾因被受困此景而惊的阿木吓了一跳。
果然,在那片黑乎乎的虫子堆里,真有灰褐的老鼠跟着游地乱窜。此物乃是鬼眉克星。她也不去思考破阵出逃的良策了,直接对阿木指挥道:“上!破网!”
阿木自然唯其命是从,一边掌风横扫铁藜疾雨,一边飞身而上,朝因被铁藜射杀而空了一片的天网窜去。到了上方,两腿朝网眼一伸,倒挂金钩继续腾手对付下方的暗器。鬼眉随后而上,攀了阿木的腰,摸了袖中匕首就去割网绳。一刀、两刀、三刀,居然没割开。
阿木抽空对上瞄了一眼,干脆两腿一撑,用内力将网眼撑大,让鬼眉钻了出去。然后自己勾腰转向,也从那处飞身而出。两人总算得见天日,在阿木的三翻两转下,跃出石墙,终于毫发无损地落了地。
“好身手!”
气未喘匀,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好从前头传来。
鬼眉正弯腰揉着胸口,想着方才那蛇虫鼠蚁横钻乱爬的景象,并之腥臭异味,实在想吐。听得前方有人说话,应声抬头。
只见前方一道山泉汇流而下形成的小河潺潺流过,一座山岩石桥横跨其上。桥的那头,站着一堆人。人影后头便是依山而建的屋舍。
那堆站在桥头的人,有在巨石前同阿木动手的那些爪牙喽啰,有着装稍稍统一、手持兵器透着杀意的另一些年轻汉子,还有几个年纪三四十、狗头军师模样的人。众人围聚处,一道灰褐绸缎长衫的身影负手而立,该是领头之人。
鬼眉瞅瞅那人苦丁树皮的半残身形,又盯着他的三角眼瞧瞧,想起了方才的老鼠,无什好感。那领头之人身侧,分左右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就是在巨石前笑骂鬼眉和阿木的那个黄衣姑娘,此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倒不像缺筋少弦的了。男的,瞧模样长相,同领头之人有几分相似,只是没了那对三角眼,又比他更周正一些,加之年轻,算得能入眼。此子大概就是黄衣女子口中的什么俊伟哥哥。
方才叫好的,是那领头之人。
那人见鬼眉他们抬头看来,又道:“天煞绝命阵可是少有人能过来的,二位全身而出,算得有些本事。”
鬼眉腹诽道,就那也能称之为阵?不过,见了他的模样,也知道什么叫物似主人形了。遂笑道:“承蒙夸奖。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那人见她虽是言语如此,面上却并无谦逊之色,不由嗤笑一声,讥诮道:“不知姑娘这所谓雕虫小技,乃是自谦之语,还是指在下的布阵?”说着话,将眼光投向二人身后,方才的乱阵之处。
鬼眉顺势回看,却见那些铁藜残片,死虫烂蛇都没了踪影,且无半点血腥残留。地上还是早先过阵之前的模样,戳着些木桩,散着些石墩。机关可以短时间内自己复位,可是蛇虫残骸没有人打扫,哪里去了?便是这些东西也能撤走,地上因何没有半点血迹?
阿木无知无觉,不曾多想,鬼眉却是心头一紧。他们方才一番折腾,竟是入的人家虚幻之境?果然大意了!如此一想,不由庆幸和阿木安然出了阵。需知,虚幻之阵攻击的乃是人的心神意志,比之刀枪剑戟的攻击更胜一筹。若是将一青壮之人蒙眼,然后以刀割其腕,但并不割破,对其曰,在放其血。不消几个时辰,那人便能一命呜呼,且症状与血竭而死一般无二。此乃攻心为上。
今日所遇幻境虽不算什么,但,懂得布阵以此道取人性命,并以粗陋之表混淆视听,对方就非泛泛之辈。况且,若不是被那些老鼠吓出来,很难说接下来会遇上什么。
鬼眉的眼睛眯了眯。
鬼眉庆幸自己大意之下和阿木还能全身过关,同时对布下那幻境之阵的人起了一丝正视。看来,此行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苗震风见鬼眉收了不屑之色,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二位既是身手不俗,那就让犬子和徒儿向二位讨教讨教,也好长长见识。”说完,也不待鬼眉应声,朝身侧站着的那一对年轻男女打了个眼色。那二人立刻点头领命,飞身过桥。脚尖轻点地面,一个纵跳就落到了鬼眉和阿木跟前。同时抱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