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刚蒙蒙亮,顾淞就从断断续续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他梦见自己用菜刀杀死了贺伟祺,并把男孩儿的尸体分成六份,打包寄给了M小姐。回到家中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那声音十分熟悉,分明在不久前才刚刚听过。
厨房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瓷砖的缝隙间还残留着尚未清理干净的人体组织。狭小的空间一目了然,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但那哭声却始终萦绕在耳畔,越发的凄惨和尖利。
他打开橱柜和冰箱寻找声音的来源,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可怕的东西。他疑惑不解,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就在这时,一滴液体落在了他的后勃颈上。他用手抹了一下,感觉那液体有些粘稠。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到吊顶的间隙中有一股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流出,像一条色彩艳丽的小河,而孩子的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个噩梦着实把顾淞吓得不轻,如果再晚几秒钟醒来,他一定会在拆开的吊顶里找到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顾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稳了稳情绪,扭头看见贺伟祺在他身边睡得正熟,呼吸平稳,肢体健全,这才放心地舒了口长气。
尽管身心依然疲惫,顾淞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筹划接下来的行动。杀人碎尸的噩梦是假的,他跟M小姐的约定却是真的。他要用贺伟祺换回田蕊,同时找到沈航的藏身地。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洗漱完毕,顾淞来到厨房准备早餐。
他打开冰箱,忽然间想起梦中有类似的情景,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天花板。那里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也不可能有。顾淞苦笑着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快要被巨大的压力弄成神经病了。
他拿出几个鸡蛋,洗干净丢进煮锅里,又倒了两杯牛奶放进微波炉。他不知道贺伟祺喜欢吃什么,想了想又用电饭锅煮了一锅小米粥。
平时自己在家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开火的,也确实不会做什么吃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给别人做饭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并且还是做给被他绑架的“人质”,想想也真是够滑稽的。
忙活了一阵之后,顾淞把简单却充满爱心的早餐摆在桌子上,来到卧室叫贺伟祺起床吃饭。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种恍惚的错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妻子抛弃的单身爸爸,独自在家中照顾着聪明顽皮的儿子。
此时,贺伟祺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看到顾淞走进房间,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或是恨意,也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
“起来吃饭吧,我煮了小米粥和鸡蛋。” 顾淞走到床边,把拐杖递给贺伟祺。
后者应了一声,接过拐杖却没有立刻下床。他打量了顾淞片刻,严肃认真地问道:“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顾淞同样认真地回答道,“你放心吧,我想要的人是沈航。至于M小姐,只要她不跟我耍花招,我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局。”
“那你呢?做完这些事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顾淞惨然地笑了笑,“今后的事还是等我活下来再说吧。你知道,我这次……”
“活下来!”没等顾淞把话说完,贺伟祺就扯住了他的衣角,用乞求兼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不要死,活下来!”
“为什么?”顾淞惊诧不已地看着贺伟祺,一时间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求死的心情是有多么迫切,连一个10岁的孩子都看不过去,忍不住要劝说他珍惜生命。“为什么想让我活下来?”顾淞又问了一遍,“我伤害了你,利用了你,你难道不恨我,不想让我死吗?”
“我当然恨你!”贺伟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希望你死掉……”
“为什么?”
“因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曾经对我那么好,不是吗?”
客厅里,两个人在餐桌旁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早餐。贺伟祺的手机被顾淞“收缴”了,现在正被他搁在桌子上,一条接一条地播放着社会热点新闻。
从昨天晚上开始,顾淞就是利用这部手机跟M小姐取得联络的,目的是为了避开警方的视线,排除一切外界干扰。很快就要到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他不希望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哪怕警方在他救出田蕊,亲手杀死沈航之后把五花大绑地拖回去扔进牢里,他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凌晨一时许,龙湾阁洗浴中心发生了一起持枪劫持人质案件。该案件造成一名女子受重伤。截止到目前,受伤女子仍处于昏迷状态,伤情不容乐观……”
听到这则新闻,顾淞跟贺伟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经查明,被歹徒劫持的女子为龙弯阁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遭遇劫持之前与歹徒相识。目前,警方已经确认这名持枪歹徒系R市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