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些犀利的弓箭,穿透了这些盾牌的木面,箭尖在这些军士的身上铁甲包裹不到之处划开阵阵的伤口,血流如注,他们也不敢因为疼痛把这盾牌挪开哪怕半分,甚至有些人的手掌都被箭尖射得生生钉在了盾牌的背面,连骨头都露了出来,也只能大声地呻吟着,惨叫着,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却是不敢把手掌抽回一寸。
浮桥上又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这回是装备得更加严实的三千名晋军,从中间和右边的两座浮桥上,顶着盾,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左边的那道浮桥上,断掉的那一截处,工匠们还在拼命地抢修着,水里的赤膊水鬼勇士们,已经被这密集的落石雨砸死,淹死了不少。
在这漂满了死人,死鱼虾和冰块的水里,冒着刺骨的严寒继续把住桩子,对人是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考验,不少水鬼抱着木桩的手都在发抖,让站在上面船板处的抡锤力士们都砸不准。
用了前面三座浮桥架设的功夫,这段浮桥还是没有连接进来,反而是在浮桥两边不断腾起的巨大水柱,以及那阵阵怒涛冲击下,让一些砸桩的勇士,脚下站立不稳,直接就掉到了水里,扑通了几下,也就被浪头吞没,连人带锤地沉到了水中。
在付出了数百人的生命代价后,终于,一个大锤壮士狠狠地砸下了最后一锤之后,兴奋地回身抬头高吼道:“桩好喽!桥通喽!”
大锤勇士的话音未落,又是一块十余斤重的巨石,在空中翻滚着,如长了眼睛似的,狠狠地砸在了这个大锤壮士的头上,把他变成一滩血泥的同时,也把刚刚架好的这段浮桥,重新砸得四分五裂,从中而断,十几具尸体连同着六七条船只的残骸,被汹涌的淝水河水冲得在河中翻转着,扑腾着,最终流向了远处,消失不见!
刘裕一直在来回不停地,如同野兽一样地走来走去,他恨不得这会儿能肋生双翅,直接飞过河去。在刚才桥接上的那一瞬间,狠狠地一拳击在自己的前胸甲胄上,怒吼一声:“好!”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刚刚接好的浮桥又被砸得生生中断,他的手停留在了半空,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变成了惊讶之情,继而变得愤怒难忍,恨恨地一跺脚,骂道:“直娘贼!”
刘毅的脸色阴沉,他的预感很不妙,直觉告诉他,今天只怕死再多的人,也难以取胜,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两块石头偏偏砸在了同样的一个位置,分毫不差,打断了同一座桥梁的同一截浮桥,这也许就是冥冥中上天的训告,他摇了摇头,说道:“寄奴,看来今天天时不利,再要强攻,只怕是逆天行事,还是先行收兵,择日再战吧!”
刘裕睁大了眼睛,厉声道:“希乐,你说什么?!要我白白扔下一千多弟兄的性命,就此中止吗?我们的人,兔子他们还在对岸,后援就要接上了,只要加一把劲,就能冲下来,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刘毅的表情严肃,摇了摇头:“寄奴,将不可因愠而攻战,现在整个情势都对我军极为不利,你看看这风!”他顺手一指那面大旗,不仅现在不再向南方飘动,甚至隐隐地有些向北扬的架式,看得刘裕的脸色一变。
刘毅继续说道:“风向已经在变了,现在我军即将面对逆风,敌军的弓箭和投石机和射程都会有所增加,这时候顶风强攻,敌军的弓箭和石块的杀伤力却会大增,我军的情况会变得极为不利。而且敌军显然早有准备,对我军的架桥攻击也有应对之策,而且我最担心的火攻,他们还没有采用,只怕我军若是继续一味强攻,损失只会更大。”
刘裕的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希乐,难道隔日攻击,就有成算了吗?”
刘毅摇了摇头:“至少缓一缓,能想想办法,我军的浮桥还是太少,只有三道,而且上岸之后只用盾牌防了正面,大意了,没有及时地举盾顶盾,这样才被对方的弓箭大量地杀伤,损失如此惨重。可是我们也知道了秦的兵力配置,他们完全就是在前方放置几万弓箭手,下回我们把投石车继续前移,直接轰他们的营地内百步,就可以大量杀伤秦的弓箭手,破他的这一战术。”
刘裕摇了摇头,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不行,玄帅交给了我这个先锋之职,我就得对得起玄帅的信任,再说了,这么多忠勇的将士都在对岸为国捐躯了,我又怎么能让他们白白地牺牲?!”
他扭过头,一指正从两道浮桥奔向对岸的三千名晋军第二梯队,大声道:“而且我的攻击命令已经下达,第二波的将士已经冲过去了,现在退也不可能退回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就这样半途而废的!”
他说到这里,把手里的指挥旗往刘毅的怀里一塞,转身就走,刘毅一把拉住了刘裕的手,被他带地几乎要向前跌出两步,刘毅急道:“寄奴,你,你这是做什么?”
刘裕咬了咬牙:“若是这回冲击不顺,我要亲自带队发起第三波的冲击,刘希乐,你是玄帅派来的人,也有督战监军之责,就由你在这里坐镇,指挥全局吧,我刘裕至死也是大晋的军人,就算浴血疆场,也要对得起大晋!”
他说到这里,狠狠地挣脱了刘毅的手,昂首阔步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