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兴笑道:“这是做给刘卫辰看的,让他不敢起贼心,儿臣一定做到!”
姚苌站起了身,走向了台下,他的声音顺风传来:“一个月内,我会回到这新平,在此之前,千万给我把苟辅和冯杰看好了,不许降,也不许他们跑,他们不是想给岭表各城作个表率吗?我会满足他们的!”
邺城,漳水边,后燕军(慕容垂已经建号自立,史称后燕,区别于关中的慕容冲的西燕)大营。
慕容垂的中军营帐之中,传来了一阵哭泣之声,在他的面前,一个四十多岁,黑脸长须的大汉,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如果是熟悉燕军内情的人看到这个场景,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正在痛哭的人,正是慕容垂的左膀右臂,他最有谋略的弟弟,范阳王慕容德。
慕容垂的眉头紧锁,看着慕容德,叹道:“阿德,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才刚过四十岁,还有的是时间,还能再娶妻生子。”
慕容德抬起了头,面目狰狞,双眼血红:“大哥,请你下令,让我亲自带兵攻城,我一定要拿下邺城,斩杀苻丕和所有秦国宗室,为我那无辜枉死的家人复仇,兰儿,过儿,他们都只是不到三岁的孩子啊,天杀的秦贼,居然也能下得了手!”
慕容垂起兵以来,留在秦国境内的慕容家人可就倒了大霉,长安城有苻坚坐镇,还算慕容氏族人捡了条命,可是其他州郡的慕容氏就惨了,这慕容德的妻儿,都与他的同母兄长慕容纳居住在陇右的张掖,而慕容德在领兵随慕容垂南征时,也曾在家中留下了金刀为信物,结果慕容垂在关东自立时,慕容德的兄长慕容纳一家,和他的妻儿老小都没来得及逃跑,全被当地的秦军守将满门斩杀,而今天慕容德如此号陶大哭,也是因为接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即使沉稳如他,在慕容垂的面前,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铁铮铮的汉子,也是哭成了个泪人。
慕容垂长叹一声,眼中泛着泪花:“都怪大哥,没有及时通知弟妹,才致你家如此横祸,不过,现在还不是因怒复仇的时候,我们最大的危险,已经不是城中的苻丕了,而是…………”
说到这里,慕容垂收住了话头,左右警惕地看了看,尽管帐内无人,但他仍然沉声道:“外面的守卫暂时离开,孤(慕容垂现在是以吴王的身份监国,仍然遥尊慕容纬为皇帝)与范阳王有话要说。”
一阵脚步声远去之后,慕容德擦干净了眼泪,看着慕容垂,哽咽道:“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些丁零人,想要离去了吗?”
慕容垂摇了摇头:“不止是离去,农儿传来密报,翟斌已经暗中勾结了那苻丕,前一阵我打猎时被突袭,就是翟斌派了他的侄儿翟辽去城中报的信,也是取信于苻丕的证明。若不是有拓跋珪,只怕我已经危险了。”
慕容德一怒而起,恨声道:“这帮丁零贼,真的是狼心狗肺,永远也无忠诚可言,不过,丁零部众众多,这一年多来,在中原和河北掳掠了不少人,兵力也有四五万,这时候邺城在前,丁零在侧,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慕容垂看着慕容德,平静地说道:“那按阿德你的意思,应该如何是好?”
慕容德站起了身,走到大帐一侧的一个铜盆前,时已入冬,盆里的水上都漂着冰块,他摘下了头盔,把整个脑袋都浸入了这个冰水盆,这是慕容德在静心思考前必做的,大概也只有这极度的冰寒,才能让他现在被复仇之火所燃烧的脑子,稍稍地冷静一下吧。
慕容垂一动不动地站在慕容德的身后,良久,慕容德才从盆里抬起了头,满头的辫发上,尽是冰珠,而他的须发之上,也如同罩了一层严霜,他看着慕容垂,沉声道:“大哥,我觉得,这时候最好是搞个鸿门宴,让那翟斌一族人过来,就说因为慕容冲大破秦军,击斩苻晖,而姚苌也三原大捷,横扫岭北,可喜可贺。翟斌若到子侄前来赴宴,就当席斩之,丁零人没了首领,还不是想灭就灭吗?”
慕容垂微微一笑:“可要是翟斌不来怎么办?”
慕容德摇了摇头:“就说中山王(慕容麟)在攻克中山的时候,得了大量的财宝,辎重,送回了大营,按约定,要分他们丁零部落一部分的,有这个由头,不怕翟斌不来,不然他的部下会闹事。”
慕容垂叹了口气:“刚才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苻丕和翟斌勾搭上之后,还偷偷地派出了他的贴身太监,冗从仆射光祚,从翟斌的防区通过,去了草原之上找刘库仁去求救了。”
慕容德冷笑道:“大哥不是早就防着这招了吗?刘库仁所认的主君拓跋珪在我们这里,他是绝不敢出兵的。”
慕容垂叹了口气:“不,这回光祚敢去草原,刘库仁一定会出兵了,因为,他一定会说拓跋珪在我们这里的事,刘库仁内心里是不希望拓跋珪回去的,所以他一定会帮秦国与我们为敌,只有让拓跋珪死在中原,他在草原的统治,才能长久!”
慕容德恨恨地说道:“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拓跋珪给放回去?”
慕容垂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