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巴队长咬了咬牙,这会儿的功夫,他还剩下的三十多个部下,也都已经跑到了帅台之下,从前军的前方跑到这中军的帅台,也有两三里路的距离,让这些久战之后,本就非常疲惫的战士们,一个个气喘吁吁,更是有些人席地而坐,大口地喝起水来,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帅台之上的阿西巴队长,他们都在等着接下来的命令,只要阿西巴队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杀回前方,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阿西巴的目光扫过了这些劫后余生的兄弟们,他沉声道:“大将军,我是奉了阿祗哥的命令,前来传达军情的,因为他觉得这个情报对你非常重要,现在前方的战况我已经说完了,请允许我带我的兄弟们,回到前方战斗。”
刘遵考的脸色一变,急道:“兄弟,不要勉强啊,我知道你想要报仇雪恨,但你现在伤成这样,走路都困难,要再回去战斗,那可就是送死啊。”
阿西巴队长摇了摇头:“我从武陵带来的一千多兄弟,就剩下我们这几十个人了,我怎么回去面对他们的家人?只有回去战斗,不管生死,我才能心安,要是让我在这里看着你们打完这一战,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独活?!”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阿西巴队长,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要是连你也这样战死了,在江陵集市上,大家挑选的东西,买下的那些新鲜玩意,谁来确保能发到每个兄弟们家人的手中呢?”
阿西巴队长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仍然说道:“我给每个兄弟都留下了字据,注明了这些东西要寄回到哪里,只要我们能打赢此战,就算没有我,这些东西也会寄回去的,大将军,你可是答应过我,一定会把每样东西交到兄弟们的家人手中的,可千万不能言而无信啊。”
刘道规叹了口气:“不是我言而无信,而是因为武陵那里,你们部落的居住之处极为难找,都是在深山密林之中,有些还是在地下的山洞和外人难以找到的村寨,以前阿祗曾经说过,想要找到你们的村寨,都是难于上青天的,若不是有向导引路,或者是你们自己出来,只怕阿祗也是见不到你们的。那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不就是说你们武陵山中复杂的地形吗?”
阿西巴队长咬了咬牙:“我们自从出来投奔阿祗哥以后,这些部落和所在,山中的位置,就告诉了他,就算没有我,他也能找到的。”
刘道规摇了摇头:“可若是武陵沦陷,妖贼一时占据郡治,然后派人进山搜剿你们的部落,你们恐怕也会临时撤离,到那些更隐密的避难之所吧。”
阿西巴队长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这是我们这些峒蛮族人几千年来避祸的方式,但说老实话,跟我们有深仇大恨,想要赶尽杀绝的,只有一些岭南的俚人酋长,尤其是杀千摩这个恶贼!”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重重地一跺脚,仿佛正在踩踏杀千摩的尸体呢。
刘道规正色道:“这就是了,万一真的武陵失陷,那要找到你们的族人,就是非你不可了,因为他们撤离原来的居住地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回去,到时候我们这些物品送不到阵亡将士们的手中,我心亦难安啊。阿西巴兄弟,这一战,你们受了太多的损失,死了太多的兄弟,你可知道为何阿祗哥非要你回来报信,而不是其他人呢?”
阿西巴队长的眼中泪光闪闪,嘴唇在轻轻地发抖,说不出话来。
刘道规上前握住了阿西巴队长的手:“这一战,我们已经守到了敌军用出大部分的攻击手段,现在他们的招数已经不多了,而且你带来的情报非常重要,黑袍如果还有实力,那一定不会从前军和中军的方向进攻,我原来一直担心后军那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害怕徐道覆会早早地布置兵马穿越战场,到我军的后方,但现在听到了这个情报,我几乎可以断定,攻打我军后方的,不会是徐道覆,而是黑袍。”
刘遵考的眉头一皱:“这个黑袍听起来不会是慕容垂,而可能是他的继任者,但如果慕容垂都死在了广固,他这个继任者的实力,又能强到哪里去呢?而且这可是在荆州,一年多来,我们对荆州的掌控可是非常到位的,本地不会出现万人以上的大兵团,要不然早就给我们发现了,就连山贼土匪,这一年来也给我们消灭得差不多,这黑袍还能从天而降什么大军吗?”
刘遵考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说他有什么邪术妖法,撒豆成兵之术?”
刘道规笑着摆了摆手:“要是他真有这个本事,早就杀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吗?我刚才也一直在想,这黑袍哪来的兵力能发动有效的攻击,思前想后,无非是两路人马,一路是之前桓谦和苟林带来的残兵败将,但这些已经在这一年内,大部分给我们所消灭,即使有些漏网之鱼,也最多两千余人,隐蔽于当阳一带的山林之中,想要穿过我们的马头大营,到达这里,只怕不容易。”
“这第二嘛,就是这荆州各处山地里,尤其是咸宁,安陆一带的旧云梦泽地区,那些奚人,板盾蛮之类,这些人可不是阿西巴兄弟的武陵峒蛮,他们素无忠义之心,而且封闭山中,几乎很少与外界有交往,以前我多次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