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这些事情,没有证据不可以随便地下结论,当年桓温北伐失败后,就怪罪于豫州刺史袁真,说他勾结前燕,故意不给前线送军粮,要拿他治罪,结果袁真无法自辩,举兵真的反叛了,我们大晋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战,虽然最后攻克寿春,灭族袁氏一族,但也损失了几万大晋的精兵强将。”
“这还是在当时北方胡虏没有派兵支援的情况下,若是前燕真的勾结袁真,派大兵南下,可能整个豫州,都不复为大晋所有了。”
“所以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慎重,上次我们内战,结果就是被迫放弃了从青州到洛阳的大片北伐收复之地,这次本来我大哥北伐南燕灭国,形势大好,又因为天师道再次作乱,天道盟在背中配合,而搞得差点亡国,还好没有失掉北伐取得的江山,所以,我们荆州这里,更不能出乱子,绝不可以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逼反鲁宗之,失掉雍州。”
檀道济咬了咬牙:“那按道规哥你这么说,岂不是我们永远没有办法来治鲁宗之了?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鲁家在雍州千秋万代,甚至是明知他谋反作乱,勾结奸党,也不能去治罪?”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不要急,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荆州战事也好,大晋的江山也罢,暂时还离不开这鲁宗之镇守雍州,反正我们也不能实际去控制,就让他治理好了,象现在这样平叛时他肯出力,平时能镇守荆州的北部门户,就可以了,等我们平定了妖贼之乱,消灭了天道盟,大晋的江山彻底安定了,那个时候,再在荆州和豫州,以北伐和西征的名义调集重兵集团,并下令鲁宗之带兵前来相会,一旦鲁宗之离开了雍州,那我们就可以以换防助守的名义进入雍州,控制局势,到时候可以打下岭南,西川之地让鲁宗之当刺史,一旦让他离开了盘踞经营多年的雍州,那就不足为惧了,一两年后,一纸调令让他到建康为官为将,就可以彻底解除他的威胁,这才是对大晋伤害最小,也最稳妥的一种处理手段。”
众将们纷纷叹服不已,只有檀道济还是有些不甘心:“那就算这样,之前他若是真的勾结妖贼甚至是天道盟的魔头,这些事也就这么算了?”
刘道规摆了摆手:“看到时候大哥他们的决断吧,毕竟,国家大事为重,为了治罪而要逼反一方诸侯,引发内战,冒着雍州沦陷的风险,是不值得的。若是不治罪,那即使他有罪,也不必公开出来,就象大哥,这么多年来,娶了大嫂这个敌国公主,不也一直给人攻击诟病是投敌叛国吗?”
檀道济叹了口气:“罢了,既然道规哥是这样的想法,此事以后我不会再提,大局为重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其实,我也只是一时气不过在决战之时,生死之际,手握重兵的鲁氏父子却是见死不救,也许,他们并不是勾结妖贼,只不过是想保存实力,坐观成败罢了。刚才我的这些怨言,大家别往心里去。”
朱超石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们几个知道就行,回去后,我们也要约束自己的亲兵护卫,刚才的话,绝对不可外传,如果碰到雍州的将士,也要跟以前一样,把他们视为同袍战友,不可面子上给人脸色,冷面对之,而让他们生出不必要的想法。”
刘道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了,此事到此打住,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对妖贼全线进攻,他们现在在乌林渡的正面,布下了防御阵形,想要以那些岭南蛮夷来拖住我军的进攻,掩护大部队上船,所以,我们攻击的时机,是有讲究的,不可一早就攻击。”
檀祗笑了起来:“是的,要是攻击得太早,那乌林渡内的妖贼,会回来返身而战的,他们虽然没有大的防御工事,但想必也是有些陷阱,壕沟之类的布置在野外。那我们最好是先用步兵进行攻击?”
刘道规微微一笑:“不必,他们的陷阱壕沟不会离得太远,肯定是在阵地前的五十到一百步左右,我们可以让骑兵先发起攻击,但不突阵,而是用弓箭进行射击,驰射之后,沿弧线后撤,步兵弓箭手继之,继续箭雨压制,同时盾牌手掩护长枪兵跟进,刺地探穴,找出敌军壕沟陷阱的位置,我们攻击的时间,要选在敌军开始登船之后,人一旦有了生的希望,让他们再回头返身战斗。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檀道济满意地点头道:“这就是兵法中说的,击其惰归啊。只是,要是断后的这些岭南蛮夷拼死抵抗,又当如何?”
刘道规勾了勾嘴角:“如果断后的是徐道覆的将军卫队,那可能会全员战斗到底,死到最后一个人,但这些岭南蛮夷,本就不是天师道的嫡系部队,徐道覆在上次的战斗中,先是让嫡系亲卫们死战,却让这些人留到最后,这回反过来,让他们断后,掩护自己人上船,我想他们是不会感激徐道覆的,也不会真的留下来送死,到抵抗不住的时候,反而可能会逃跑,去夺船。”
朱超石哈哈一笑:“道规哥所言极是,那我们的攻击动作要快,要迅速,不能让妖贼全都上船了才进攻,对了,上次我们从江州开到公安渡口的那些船只,还有江陵城的水师战船三百多条,也已经按你的命令,接近乌林渡外五十里的江面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