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总听说蜀地丰饶，却不想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离了延边，夏至临便与东方宛玉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南下入锦文城。锦文城古来为西羌巴蜀部落的重镇，地处盆地中的广袤平原之中，中有长江支流贯城而入，灌溉整个平原，为锦文城带来了百年的水运，因而数百年来物产丰富，人民安居乐业，好不快意。

“哈哈，郡主，您快看，这些人穿的都好稀奇呀。”妆城见了那些苗人不由惊讶，只见他们身着颜色艳丽的短袖短衫，男子的颈上带着银项圈，女子则在头上戴了各式各样的银饰，一走起来叮当作响，只惹得人注目。而另外一些则是羌人，比之苗人要穿得素雅些，但依旧艳丽，他们的头上则是包裹着彩色的布匹，颈间挂着银牌。东方宛玉在书上读到过西羌一带的人的打扮，因而并不惊讶，只是笑着看了看四周道：“的确是与北方截然不同的环境，真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一行人一路聊着，对新奇的西南风情好不喜欢，东方宛玉领着妆城，与她议论着那些精巧的银饰，妆城应和着，却是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她见东方宛玉面色如常，心下思量，却终究还是未曾开口，倒是东方宛玉自己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微笑道：“妆城，你还记得吗，肃哥哥也曾送过我一套银饰呢。”

妆城愣了愣，她当然记得。那年郡主生辰，侯爷早在数月前便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西羌，为郡主定制了一套西羌人素来珍爱的精美银饰，赶在郡主生辰当日送与了她。

“肃哥哥，你瞧着我这样戴着这厢圈可是好看？”东方宛玉转过身来，戴着楼白肃刚刚赠与她的银项圈，像小鸟一般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一脸娇俏地看着他。楼白肃见她如此喜爱，不由地朗声笑道：“哈哈，小小带什么饰物都是好看的。”

“郡主的小名，”妆城听见楼白肃这样问她，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道：“是小小，因着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镇浣老侯爷与夫人，还有两位少爷在郡主年幼时都是这样叫她的。不过如今郡主大了，就不这样叫了。”

妆城至今都还记得楼白肃那样温柔的样子，他听见这个名字时眼里笑意仿佛要满溢而出，仿佛是怕自己失态，他不由得伸手抵住了唇，低声笑道：“哈，真是个可爱的名字，也罢，我以后就这样唤你家郡主便好。”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小了，妆城，都怪你，把这么糗的名字跟他说！”东方宛玉作势要与妆城打闹，却被楼白肃拦了下来，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动弹不得，妆城在旁看了，不由嬉笑道：“侯爷可是要为奴婢做主，别叫郡主欺负了奴婢！”

“你们两真是合了伙来欺负我！”东方宛玉这样说着，却感受到之前一直有力地圈着自己的臂膀突然松开了去，只见楼白肃有些痛苦地伸出手掩住嘴，咳嗽了许久，看样子是十分难受才死死地蹙起了眉，东方宛玉见状不由吓了一跳，急道：“肃哥哥，你怎么了？”

楼白肃当着她的面勉强缓了面色，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这些日子全身都有些不舒坦，来，今日你生辰，咱们不说这些晦气的。”

“现在想来，那时便是肃哥哥那时第一次显了病情吧。”

妆城听见东方宛玉这话，有些胆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的面容，见她面色如常，才开口道：“郡主，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是让夏侯爷听见，怕总是不好的。”

“没事的。”东方宛玉话音刚落，只见夏至临举了两根竹签子迎面而来，竹签上面是使用糖浆勾画而成的苗人形象，与任安城中勾画出的那些从未见过的史书演义人物不同，这两个与身边行走之人毫无差别的糖人倒是显得更加亲切了些。他将糖人递给东方宛玉与妆城，笑道：“饶是女孩儿见了这些首饰都走不快了么，快些跟上来，先去客栈落了脚再出来逛逛。”

“恩。”东方宛玉冲他点了点头，行至他身边，与他一道，这才听见夏至临笑说：“可是又想起楼兄了？”

“倒是又让夏兄见笑了。”东方宛玉低下头摸了摸鼻梁，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反而夏至临倒是比她坦然地多，“哈哈”一笑道：“女孩儿家思念情郎是再正常不过，有何见笑。”

“夏兄倒是了解女子的心事，想来当年遨游四海之时，必然也是有各地所识女子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结伴而行吧。”东方宛玉被夏至临这样自然欢乐的情绪感染了许多，也忍不住地与他开起了玩笑。

夏至临闻言不由笑得更大声了些，道：“哈哈，那些个胭脂俗粉，我断然瞧不上。即便想要同游，也回绝了去。”

“不过，能与宛玉同行，倒实在是一件有趣之事。”夏至临想起自己少年之时离家远游，与苏准在延边分开，往后也曾再与不同的人一起游历，但却始终不曾遇见过能够在山水之间畅叙幽情的知己。如今，竟是东方宛玉，令他颇有遇见故人知己之感。

她知晓歇安的语言，向往漠上夕阳的壮阔，了解羌人艳丽的装饰，她与他提起，洛城的牡丹与江陵的梨花均是绽放在春日晴好之时，她好奇秦淮河畔悠曲靡靡的金陵城，好奇青龙城外的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