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崖离开任安的那一日,东方宛玉也同样踏上了前往陪都洛阳的旅程。
任安城中正是桃花漫天的季节,东方宛玉看着马车外的一片落英缤纷,不由得想起那年在延边皇宫中遇见的那一处桃林和那个专门为她折来桃花的少年。
此次一别,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见了。
如此想着,东方宛玉心中骤然一惊,她急忙探出头去,看着骑着马跟在马车左右的元幕,急道:“元幕,让车夫掉头!我们先去朱雀门!”
妆城听见她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不由得喜上眉梢,她看着东方宛玉,惊喜道:“郡主,原来您是记得的!”
东方宛玉一时无言,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去看着另一边的窗外,直到快到达朱雀门时,她才开口道:“妆城,你为何如此高兴我来送行?”
“因为妆城知道,陆将军会一直等着您。”妆城低着头,东方宛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听得她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妆城希望少崖不要带着失望离开任安。”
“那你自己呢?不想见他么?”东方宛玉听见妆城这样说,不由有些惊讶道。
“妆城早就说过,陆将军对妆城无意,妆城便绝不会死缠着不放。”妆城说着不由咬了咬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然而最终她还是红着脸低声道:“郡主,我这些日子,和当年来过列阴侯府上的林御医走得很近。”
这下倒是轮到东方宛玉喜上眉梢了,然而还未等她开口,便听见妆城道:“妆城本以为,此生若是嫁不了陆将军,便宁愿一生不嫁,一直陪伴着郡主。直到遇见林御医,”妆城的头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直到耳朵根都是红的,却还是低声道:“他待我极好,等这次出游回来,妆城便是要带他来见郡主的!”
东方宛玉闻言不由露出了笑容,她看着妆城,不由叹道:“你能幸福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等到我们出游归来,我便给你们定下新婚之日,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东方宛玉急忙跳下车,却看见朱雀门前空无一人,只有几株桃树随风落下片片花瓣,风过之后,便悄然无声。
朱雀门向来是任安城中供官员回京述职、外国使臣前来拜谒进入的城门,朝中军队来往也均是由此门进出。比起另外三个各国商队、旅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的城门,朱雀门在平常的日子里则显得冷清得多。东方宛玉怔怔地看着此刻只有寥寥数个将士站岗的朱雀门,想来大军早已启程前往塞外,自己终究是来晚了。
“郡主是专程来为属下送行的么?”
东方宛玉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人一身戎装立于漫天花雨之中,一如那年在延边皇宫之中偶遇,刹那间仿佛温暖了她的整个世界。她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她在他面前低下头,时间仿佛静默了许久,才听见她开口道:“渊缇部落凶残野蛮,此去塞外,你得多加小心。”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要照顾好终渊那孩子,他父亲与我也算旧相识,我不能辜负故人之托。”
“我此去洛阳,还打算北上燕京,但也不会离开太久。等我回到任安,贵妃娘娘与陆夫人有我照顾着,你倒也可以放心。”东方宛玉一件事一件事地叙说着,似乎生怕自己忘记嘱托什么,总是要说完一件事再撑着脑袋仔细想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还有妆城,恩,虽然你们未能成为眷侣,但她也希望你平安。”
“你这么多心思,可有一点是为自己着想的?”陆少崖不紧不慢地打断她的话,他看着面前似乎要帮他把身边每一个人都考虑周全的东方宛玉,不由叹道:“我自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护好终渊,那是我亲外甥。”
“你也即将远行,怎么整幅心思都在我陆家身上?镇浣侯夫妇可有好好告别?夏侯爷的母亲与儿子又是由谁照顾?”陆少崖有些好笑地看着忐忑不安的东方宛玉,只见她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道:“我当然是全都安置好了,更何况不久我便会回来。又不像你一去不知要多久。”
“只是不知道多久,又不是会葬身沙场。”陆少崖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道:“我和你一样,能够照顾好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人,更能照顾好你。”
“别胡说!”东方宛玉听见“葬身沙场”四个字,整个身子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抿了抿唇,又伸出手抚了抚胸口,似乎是在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知道,所有和我有关系的男子,都无一善终。”东方宛玉静静地说着,似乎这一切她早就全盘接受了:“少崖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呢?无论是喜欢我的人,还是与我结亲的人,最终都会被我伤害。”
陆少崖看着她慌乱不安的样子,伸出手牵起她的手,紧紧地护在手中。虽然声音很轻,却是用足够让她相信的语气说道:“无论谁的离开,都不是你的错。”
他早就知道她的所有担心都来自于又要将相熟之人送上战场的忐忑,因此才会这般紧张。且在列阴侯离世之后,任安城中的风言风语他自然也是没有少听。人人都说东方郡主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