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了,半晌,她才点点头,“好吧。”
宋繁花松开她,在宋府家丁将宋昭昭那个院子的门打开后,她就走了进去。
春景去打水清洗。
段萧站在院中,见宋繁花进去后门又被合上,他才收回目光。
吕止言挑挑眉,冲他笑问,“段公子是来找我喝酒的吗中午没喝尽兴,所以晚上继续”
段萧背手站着,闻言“嗯”了一声,说,“吕先生不介意我深夜叨扰,我当然很乐意再陪吕先生长饮一番。”
吕止言大笑,“好”
他起身,去酒窖里又取出两坛老花酒,一人一坛,喝至一半,月上黄昏,冷风忽起,段萧眯眯眼,一手托着酒坛,一手搁在石桌上,身子倾斜,肩膀微偏,头仰起来往那月光望去,只见乌鸦飞掠而过,惊影飘鸿,瞬间没入黑夜,他嘴角一勾,勾出冷冷弧度。
吕止言笑说,“起风了呢。”
段萧挑眉笑道,“那不正好,可借机乘凉,酒不醉心风自醉,把酒问月,一壶醉江山。”说罢,他抬起酒坛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吕止言拍手大笑道,“豪爽”他也抬起酒坛,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罢,两人将空下来的酒坛一摔,酒坛应声跌地,碎成云屑。
吕止言起身,又去拿酒。
不知道两个人喝了多少,总之,等到宋繁花从宋昭昭的院子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喝的酩酊大醉,都半撑着腰,手肘支在石桌上,手腕拼手腕,较劲地在石桌上比着谁的力气大。
宋繁花看着这样的一幕,当场呆住。
她是真没有见过这样的段萧,那个年轻的衡州太守,人前冷漠,人后低调,韬光养晦隐忍多年,从不对人敞露真心,更不会让自己暨越规矩范围外,苛职尽守造福一方,若不是因为背负深仇大恨,他会成为名垂千秋的一代清官,与历史同名,永不被世人忘记,可他背了仇恨,便一切都不同了。
此刻,段萧两腿跨步稳稳立在石桌一侧,手肘支在石桌上,腰弯着,净黑衣袍上腰提起,摆尾随风轻荡,金丝压云线在月夜的照耀下如江面虹影,隐匿斑驳,神秘莫测,他低着头,冠玉束起的高发斜肩而下,眼角抿出笑意,冲吕止言说,“你若赢了我,那我就告诉你如何在棋局上赢那净空。”
吕止言酡红着脸,醉态显著,他哼道,“你若赢了我,我就告诉你那净空看着六根清静,实则好吃好色又好堵。”
宋繁花听到这里,终于回神,噗嗤一笑。
她一笑,两个男人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吕止言冲她哼道,“你笑什么笑”
段萧看着宋繁花,明明是醉着的,却很清醒地趁吕止言走神的功夫一个掌心蓄力,将吕止言的手按了下去,吕止言顿时大叫,“你耍诈”
段萧直起身,脸皮极厚地说,“兵不厌诈。”
吕止言大怒。
段萧却不再管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宋繁花面前,问她,“看好了”
宋繁花笑道,“嗯。”
段萧便道,“那走吧。”他转身,唤夜辰,“去赶马车。”
夜辰领命,去外面将拴在树上的马车牵到门口。
宋繁花和段萧两个人双双走出百书斋,上了马车,段萧就靠在冰榻上,两指压在额鬓上,隔帘冲夜辰说,“有点儿头疼,去净尘寺休息一晚,明日再下山。”
夜辰应一声,驾了马往山上驶。
宋繁花见他蹙眉难受的样子,好笑地问,“既是不能喝酒,又喝那么多做什么明天起来你保准会头疼,刚在吕止言那里怎么不拿点醒酒药,喝了药,再睡一晚,明日就不会头疼。”
段萧道,“我没醉。”
宋繁花挽帕轻笑,“哦,你没醉。”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段萧看看,说,“二。”
宋繁花噗嗤一笑。
段萧瞪她。
宋繁花说,“还识得清,看来果真没醉的,那做什么要去净尘寺这个时候下山,到了段府,应该也尚不晚。”
段萧眯了眯眼,不应声,身子往榻上一躺,竟是睡了。
宋繁花顿时无语,没趣地伸长了腿,敲了敲车辕,与夜辰聊天,聊了一路,上了净尘寺,还没进寺门,宋繁花就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她眼一眯,冲夜辰道,“停车。”
夜辰说,“还没进寺呢。”
宋繁花道,“我就在这里下,你家少爷在睡觉,带他进去找个地方落脚,我一会儿就来。”
夜辰蹙蹙眉,劝阻的话还没想好,宋繁花就掀了帘,如刚刚在百书斋门口一般,轻身一纵,飘至车外数十里,又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
夜辰郁闷,在宋繁花离开后,他隔着帘,冲里面的男人道,“少爷,人走了。”
本在里面睡觉的段萧沉声应一声,道,“进寺。”
“是。”
进了寺,夜辰将马车停在檐下,段萧挑帘下车,一下来,就直奔摩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