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站在那里,看着这对主仆哭,不声不响。
柳纤纤大悲大痛地哭了很久,眼睛都哭红肿了她才止息下来,止息下来后她非常冷静地冲月离吩咐,“打盆冷水来。”
月离二话不多说,下去打水,水打好,端过来,柳纤纤挽起薄袖,弯腰,任裙摆落地成灰也不管,兀自低头,把手伸入盆中,一点一点地清洗着手指,洗罢,她看着水盆中那双冰清玉洁的手,想着今天皇上看她的那种眼神,她魅色无边的眼尾勾出阴冷的弧度。
金盆洗手,洗的到底是罪过还是经年过往
柳纤纤将手收回来,拿帕子擦干,去找沈寒。
沈寒没睡,正在书房里给云苏写信,柳纤纤来到他的院子里,敲门进去之后直截了当地说,“明日你再带我进宫,我要面见皇上。”
沈寒想到今天皇上看她的眼神,蹙眉,“不行。”
柳纤纤问,“为何”
沈寒抬眼看她,“你为什么要见皇上”
柳纤纤柔弱的脸显出凄色,“能为什么,我爹爹被问斩了,我弟弟也不在了,如今王爷也不管我了,我进宫向皇上求一条死路。”
沈寒震惊,“你”
柳纤纤抬眸看他,稍顷,又把视线落下来看向他压在手中露出半截白浅的纸面,轻声道,“你是要给王爷写信吧那就把我刚刚的话也加进去,就说柳府已亡,柳纤纤已没能力再效忠他了,请他谅解。”
沈寒忽地站起来走到她身前,眼中压着沉痛,对她道,“虽然没能救下柳公的命,但你要好好活着,王爷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若是没看好你,王爷回来会怪罪我的。”
柳纤纤听了,越发凄婉一笑,托付呵,这就是他的最后温情吗把他赐给他的手下
柳纤纤掩下眼睫暗影,往后退开一步朝沈寒行了一个标准衡州感谢礼,“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不过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劝了。”说罢,转身就走。
沈寒脸色一冷,在柳纤纤走后他立马将信写完,写完后就用信雁传了出去,只不过,这只信雁被方信逮住了,方信把信雁拿给了段萧,段萧看着信里面的内容,微微笑道,“三天后再把信雁放出去。”
三天,足够一切成为定局,云苏就算赶回来也无力回天了。
当然,也许云苏收到信不会赶回来,但段萧不会冒险,所以信推迟了三天,等真正到达云苏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在五天后,而那个时候柳纤纤成功得了圣宠。
于此同时,韩廖也收到了段萧的来信,只不过,信封上写的名字是宋繁花,而且还加重了一排批字宋繁花亲启。
也就是说,这封信韩廖不能看。
韩廖撇撇嘴,心想,你就是让我看我也不看,他将信一揣,去了苏府,有了第一次被苏墨领进苏府的先例,这一次再来,那看门的家丁竟是不拦他了,韩廖轻轻松松地进入府中,将信交给了宋繁花。
宋繁花接到信就拆开,等看完,面色一沉,与第一次看信的神情截然不同,韩廖哼笑,“怎么难道段兄在京城有了新欢”
宋繁花默然沉声,将信纸攥在掌心用内力震碎,震碎后碎屑顺着指缝流下来,又经风一吹,不见烟云。
韩廖一愣,蹙眉看她。
宋繁花却不看他,沉声喊,“杨豹”
杨豹立马跑过来,“六姑娘。”
宋繁花道,“把王七召出来。”
杨豹眨眼,“我不知道七哥在哪里啊。”
宋繁花看着他,挽眉轻笑,“你若不去,那就我去。”
杨豹一噎,心想,你知道七哥在哪里嘛你去,他努努嘴,梗了一下脖子,最后还是听话地去了,宋繁花对韩廖说,“我们去杜府找莞丝。”
韩廖心口一动,想也不想的点头。
宋繁花看他那傻样,抿嘴轻笑,可进了杜府,得了通传,上了碧海青阁,宋繁花嘴角的笑意就慢慢的敛了起来,眼前,杜莞丝正与云苏在下棋,二人之间的氛围很温馨,女的国色天香,男的倾国倾城,两个人静静而坐,一红一白的影子交相辉映,一白一黑的棋子游走玉盘,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可,前一刻她才收到段萧的来信说柳纤纤入了皇宫,成为云淳的枕边人,宋繁花不信云苏没有收到这消息,可他还能无动于衷地坐着,她该说他定力太强大还是该说他太凉薄无情
呵,应该是凉薄无情的。
前世柳纤纤入了他的眼,而今生,大概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入了他的眼的。
宋繁花看着下棋的两人,不出声打扰,径自找了一方角落坐下,顺着碧海青阁的阑干往下望,欣赏着满地的莞丝花。
韩廖坐在她身侧,不时地看一眼那两个下棋的人,幽幽地问,“那男的是谁”
宋繁花道,“苏戈。”
韩廖一惊,小声道,“那个差点儿杀了你的人”
宋繁花点头,“是他。”
韩廖蹙蹙眉,“他看上去跟杜莞丝的关系很好。”
宋繁花道,“不是看上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