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雪无奈地看着她,劝说无用,晚上,她就对云苏说,“莞丝一心一意非要进宫,如果不打消她的念头,到时候杜伯父杜伯母,包括韩廖,可能都会找你算帐。”
云苏在书房里看各地上呈过来的奏折,云思宋坐在他的腿上,正聚精会神地玩着一颗水晶珠子,那水晶珠子里头有闪亮的星星,云思宋好奇死了,不停地转着珠子,充满浓厚兴趣地研究着那星星是如何闪的,云苏批完一本奏折,垂下头来看他一眼,见他小小的肉墩墩的脸一会天光明媚一会阴云密布一会又笑开了花,他的嘴角就会露出父爱般慈祥的笑,然后也不管他,任他一个人在那里琢磨,他继续看奏折,一大一小的身影,相得的合谐。
秦暮雪进来,说了那句话后,云苏就把云思宋抱了起来,交给墨砚。
墨砚小心翼翼且又诚惶诚恐地搂着,这可是小太子,皇上的心肝,他要是摔着了,五马分尸都不够谢罪的。
云苏说,“带他去外公那里,让外公陪他玩一会儿。”
墨砚应一声,“是。”连忙抱着金贵的小人儿走了。
云苏合上奏折,起身离开案桌,去洗手盆前洗了把手,拿起毛巾,缓慢地擦着,擦手的时候他站在那里没动,入了夜,可书房里灯火辉煌,四壁龙烛燃着通红的光照亮了整间屋子,高大的影子站在那里,金銮绶带,玉冠黑发,缥缈云踪般俊逸卓凡的脸,乌黑的眉,削薄的唇,无一处不彰显着这个男人居于云端的神之仙姿,他静淡不语地立着,擦手的动作缓慢而优雅,等他擦完,把毛巾搭在木质拦架上,转身,说一句,“她若执意非要入宫,我只能依她。”
秦暮雪皱眉,“这会毁了她。”
云苏背起双手,望着窗户外面一半阴黑一半昏黄灯光的院子,慢条斯理地说,“她是大人了,能为自己的言语和决定负责,我劝她没用,你劝她没用,她想进宫,是真的奔着为难我为难你的心思还是奔着给韩廖难堪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苏收回视线,往门外走。
秦暮雪跟上。
二人站在院中,云苏看着头顶的天,看了很久之后他出声喊,“弥月。”
弥月立马从暗处现身,“皇上。”
云苏道,“去把韩廖喊来。”
弥月应声,下去喊人。
在等韩廖来这个空档里,云苏对秦暮雪说,“我了解莞丝,她一向不是糊涂的人,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不是一个逞强的人,也不会跟不相干的人堵气,她温婉大方,对人和气,即便心仪我得不到回应,她也没强求,更没因此做下伤她颜面伤我颜面的事,她虽然甚少出门,爱琴如痴,却对人情事故精明的很,所以,她明明知道进宫落不到好,却非要进宫,你觉得,她是为了什么呢”
秦暮雪摇头,“搞不懂她。”
云苏笑了一下,“莞丝进宫,怕是在躲避韩廖。”
秦暮雪眨眼,“干嘛躲避韩廖”
云苏道,“莞丝也许对韩廖心动了,可又不甘心自己会喜欢上强迫自己的男人,对女生来说,这是耻辱,更是,”说到这,声音陡地一止,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疼,他伸出手,狠狠地摁了摁自己的眉心。
秦暮雪看他一眼,猜到他想到了谁,想到了宋繁花,然后想到了他对宋繁花做的那件事。
秦暮雪一时也不应话了。
云苏暗自吸气,脑海里翻腾着那一夜的记忆,自是快乐的,可又是疼的。
云苏转身,又进了书房,拿起奏折就看,实在不能让脑子停留在那一夜的画面上,而杜莞丝进宫这件事,云苏若猜的没错,就是杜莞丝的心乱了,想找一个地方让自己静下来,而这个地方,除了他的皇宫,哪里都不行,因为不管在哪里,韩廖都会找去,韩廖对她势在必得,这强烈的感情,云苏深有体会,而纵观杜莞丝周边的男人,爱她如此,又身份地位相貌才能各个方面都匹敌的,唯有韩廖。
云苏在上午见了杜莞丝后就有了主意,但这主意得提前与韩廖说,免得到时候韩廖为了杜莞丝,拒了入朝为官的念头。
而杜莞丝进了宫,韩廖哪怕不愿意当官,也会为了她,披上官袍,为民分忧。
云苏在书房继续处理奏折,秦暮雪去苏八公那里,找云思宋。
韩廖来的时候云苏刚好把手边的奏折看完,正端着茶杯喝茶,韩廖进门后,向他俯首行礼,“皇上。”
云苏指了一边的椅子,示意他坐。
韩廖没坐,就站在那里,如果说他之前不知道宋繁花跟云苏之间发生了什么,在那个孩子被云苏抱走后,不想知道也知道了,而在他知道了之后还能给云苏好脸色吗不能,韩廖其实很不想来的,但云苏如今是皇帝,他就算不想来,也得走这一趟,不知道云苏这个时候喊他来是想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韩廖想,他都会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会应他半分,当然,也不会给他脸面。
韩廖不坐,就站着。
云苏看他一眼,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今天莞丝来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