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的寿酒是在六月十二,所以接下来沈岳一家还得等着。
但等却不是干等着,对沈岳来说在凉州各衙署转转,也是一份难得的机会。
锦衣卫做到了他这个位置,其实已经脱离了和文官们对立的范畴,许多事情也看得更透彻。
沈岳有自己需要忙活的,而作为家属的王四娘母女,也收到了来自冉家的邀请,邀请他们过去参加家宴。
为了联络各家关系,这种家宴在权贵们间并不少见,夫人们的社交可比这个时代普通女子精彩得多。
所以,这处临时府邸初八这天空了,只剩下陈啸庭和留守的校尉,此时他们正在操练着弩机。
穿着厚厚的甲胄,陈啸庭一干人在府邸外的空地里,举着弩机一动不动。
就连同样留守的牧长歌,也和普通校尉一起练着,手臂的酸痛感让他面露痛苦。
但当看到陈啸庭也在旁边练着,牧长歌嘴里抱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到桌子上一炷香熄灭后,陈啸庭对众人道“今天就到这里!”
听到这话众人如逢大赦,纷纷将手中弩机放下,一个个扭动着已经僵硬的脖子。
“长歌,等会儿带弟兄们喝茶去,我请客!”陈啸庭对牧长歌道。
如今在外有公务,陈啸庭自不可能请大家喝酒,但听了这话的牧长歌也露出了笑意。
只见他转过身对手下众校尉道“总旗大人请喝茶,还不赶紧谢谢大人!”
虽然被操练得很是疲惫,但众校尉对陈啸庭是服气的,听得牧长歌吆喝后一个个都高声道谢起来。
面对部下吹捧,陈啸庭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拿着弩机往府内走去。
刚才练得身上满是大汗,他得先进府去洗澡换衣服。
一边走着,陈啸庭一边将身上甲胄解下,抱在手里便进了府邸大门。
但当他才进了院子,便看见原本该空无一人的院中,有一女子正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陈啸庭不由感到纳闷儿,沈怡不是赴宴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看沈怡现在这个样子,陈啸庭便知她肯定心情不大好。
于是他现在有些为难,怎么就让他撞见了,这事儿可不好掺和。
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校尉们也来到了门外,让沈怡把头抬了起来。
看的不能让手下的糙人们进来,陈啸庭当即喝止道“都退下!”
外面众校尉一见里面场景,立马乖乖听话退下,纷纷以为总旗大人是要和沈小姐独处。
但陈啸庭是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沈怡现在不开心,应该不会想见太多人。
见此沈怡望着自己,陈啸庭也只能上前道“小姐,您不是去了冉府赴宴,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夫人也回来了?”
一听到这话,沈怡眼中便有泪水涌出,整个人犹如一枝带雨的梨花。
原来,沈怡的气度修养外加容貌出众,去了冉府之后天然就让一众贵女排挤。
若只是排挤也就罢了,当沈怡作下全场作最佳的一首咏梅诗后,这些人便将排挤转化为了嫉妒。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冉万里的嫡女冉秀琴。
她才是冉府里的明珠,却被沈怡压盖了光华,所以她心里最不舒服。
于是,当有人夸赞沈怡这位京城贵女之际,冉秀琴直接捅出了沈怡是庶女的事情。
这让现场一度很是尴尬,虽然冉秀琴遭受了长辈的训斥,但沈怡本人却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她在京城沈府过得本就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忘记了那些烦恼,冉秀琴当众羞辱不但让她下不来台,还让她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府邸。
所以她直接离开了,对此王四娘也没什么办法,甚至她还不能跟着女儿一起走。
沈怡是小孩子赌气,但王四娘在宴会场上却代表了沈岳。
但这些想法,沈怡都只能憋在自己心里,所以当陈啸庭询问时,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小姐,莫非是有人欺负了你?你说是谁,卑职这就替你出气!”陈啸庭问道。
沈怡摇了摇头,擦干眼泪后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没有人欺负我!”
沈怡这样说话,摆明了就是有人欺负了她,但陈啸庭却没有多问下去。
能让沈怡不开心的人必定来头不小,既然沈怡本人都不愿意说,陈啸庭也不会自找麻烦。
但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太好,思来想去之后,陈啸庭便在一旁道“小姐,虽然卑职不知谁欺负了你,但您可不能在这里自顾自哭!”
“你哭的时候别人在笑,那多不划算!”
沈怡不由想起了冉秀琴那张脸,这让她顿时心里烧了起来,想到自己哭确实划不来。
于是沈怡揉了揉眼睛,对陈啸庭不满道“要你管……”
见她这幅样子,陈啸庭心里才松了口气,这姑娘总算不会继续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