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您如今纵然执掌天下权柄,也没办法跟全天下人做对。”
寇准沉声喝道:“老夫改制,也是为了全天下人好。”
寇季苦笑道:“可全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百姓们大字不认识一个,朝廷推行任何政令,他们都是从各地的官吏嘴里道听途说而已。
各地的官吏要是曲解祖父您推行的政令中的意思,然后借此引起民愤、民变。
祖父您纵然是百死,也难赎其过。”
寇准发狠道:“那老夫就召集全天下的读书人,挨个去找百姓分说,告诉百姓老夫要做什么。”
寇季摇头道:“大道理,百姓们不懂。纵然祖父您派人去给百姓们分说清楚,他们转头就会忘了。只要不是跟百姓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又或者不能让百姓们直接得到好处,百姓们没几个人会在乎。”
寇准外任多年,寇季说的这些道理,他心里也清楚。
可他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看着大宋继续烂下去。
“嘭!”
寇准捶打着桌子,怒吼道:“难道老夫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在不久的以后亡国灭种吗?”
寇季认真道:“祖父要改制,是一件好事。但且不可急功近利,需要徐徐图之。”
“怎么徐徐图之?”
寇准盯着寇季询问。
寇季帮寇准分析道:“改制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利益分配的问题。许多人阻拦改制,还不是改制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这些人享着国朝制度的便利,早就变得非富即贵,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乡野间,都拥有着巨大的号召力。
他们若连合起来抵御改制,那就是一股庞大的足以翻天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有这股力量的存在,所以历朝历代的改制,非帝王推行,最终都会夭折。
祖父改制,若是选择效法前人的做法,很有可能会跟前人栽倒在一个坑里。
所以祖父改制,就得换个法子。”
寇准皱眉道:“前人走过的路,尚有迹可循。你让老夫凭空开一条路出来,老夫又怎么知道这路合不合适?”
寇季低声笑道:“祖父且听我细细道来。”
寇准闻言,瞥着寇季,不悦道:“你又想坑人?”
寇季愣了愣。
寇准提醒道:“你坑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奸诈,像极了丁谓。”
寇季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干巴巴的道:“那您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听!”
寇准余音长长的说了一个字。
寇季满意的点头道:“朝廷的利益,就像是一块大饼。士农工商,皆在这大饼上分配利益。有人拿的多,有人拿的少。
由于已经形成了固有的分配方式,所以拿的少的人不会有怨言,拿的多的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祖父改制,就相当于把这个大饼重新换了个分配方式。
但是不管怎么分配,只要不是沿着原有的分配方式去分配,总会有人觉得吃亏。
人家要是觉得吃亏了,不愿意了,自然会闹事。
祖父要想避免这些人闹事,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就是把饼做大。
让所有人看到,即使祖父从他们手里夺走了一块饼,也会分配给他们更大的一块饼。”
寇准听到这话,有了些性质,他凑近了寇季,追问道:“如何把饼做大?”
只是这话他问出口以后,不等寇季开口回答,他自己先摇头否决了。
寇准声音沉闷的道:“纵然老夫想办法把饼做大,那些人也只会占着手里的饼,然后从老夫手里夺走更多的饼。
人的贪心是无穷的,不能放一道口子让他们发现。
只要让他们发现了有利可图,他们一定会把这道口子撕开,变得更大。
你不在内廷,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所以你根本不了解,人的贪心到底有多可怕。”
寇季点头笑道:“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寇准将信将疑的问道:“什么法子?”
寇季咧嘴一笑。
寇准老脸一黑,嘟囔道:“又是这个笑容……”
寇季立马板起脸,道:“那就是让吃饼的人自己去斗。祖父您刚才也说了,人的贪心是可怕的。那么必然有很多人不满足于现在手里所掌握的饼,还想要更多。他们想要更多的饼,就只能去别人手里抢。”
寇准皱眉道:“如此一来,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寇季笑道:“所以需要祖父您出手,护住百姓们手里的饼,让其余的人去争其余的饼。”
寇准摇头道:“可是即便如此,到头来饼还是在这些人手里握着。斗来斗去,饼还是被他们给吃了,于百姓有何益?”
寇季摇头道:“那祖父您可就错了。他们斗来斗去,侵占了别人的份额,可他们对别人的份额没有分配权。最终这分配权,还在祖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