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花的当晚就做了梦。
梦中他很饿,掰断了隔壁鸡笼,把一只鸡拔毛去血吃了。
第二天清晨,隔壁就传来老婆子的哭喊声。他探头一瞧,笼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鸡笼是被掰断的,断裂位置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他就猜到了这窗花不一般。反复试验两次后,确定窗花能引人做梦,梦中之事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同步发生。
小断指猜想也许别的地方也有被风吹来的窗花,他找了一圈,在槐树枝上发现了第二张。然后把这两张送给了给自己肉吃的永安客栈小少爷。
小断指擦洗得差不多,摸出第二个鸡蛋摩挲了一会儿,“这个鸡蛋”
付长宁摆摆手,“送你了。”
小断指眼睛“咻”地一亮,有些不好意思。
缓声道,“试验完窗花后,我做了最后一次梦。那一次我的欲、望是,窗花从何而来”
梦是由主人掌控的、随心所欲的。因此小断指绝对会看见窗花的来历。
付长宁“腾地”转头看向他,“窗花从哪儿来的”
“一片断崖,崖右侧坡的那一条路上支了大大小小很多个土丘,上面插了牌子,看起来像是坟包。”
付长宁知道那儿。不如说,她对那儿十分熟悉。
“你知道窗花从何处而来”一直沉默的辅事开口道。
辅事远远地站在门外。他是妖修,没经过允许,妖修不得擅自踏入普通人居住的地方,以免给普通人带来麻烦。
“知道,是无边崖。崖右侧坡上的土丘我挖的,牌子我立的,坟包我埋的。”付长宁点点头,“辅事倒是贵人多忘事。无边崖那堆坟包,不是你亲手弄出来公选殿主的产物么。”
辅事道,“有点儿印象。”
“窗花从无边崖来,难道无边崖还有别人吗”
“无边崖背面有一个掩藏起来的囚牢,关了一位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修士。那修士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原本前途无量,但不知因何故,虽为人修,却有半身妖气。其它人修惧怕他的实力,联合起来将他关入囚牢几十年。”
“我怎么没听过”付长宁说。
“你还小,没听过正常。其次就是,程一叙禁制任何人谈论这件事。”
掌柜忙过来,腆着脸道,“仙人,您看我儿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那窗花的影响。”
其实吧,窗花一揭,就没事儿了。但杨多福的行径让付长宁有些不爽。
“好说,我揭下窗花,本就压住了。你让杨多福吃上半个月狗饭拌炉灰,表象也没了,这就好了。”
“啊仙人,有没有别的方法”狗饭拌香灰那种低贱的东西怎么配入他儿子的口,会吃坏肚子的。
“不想吃那就让杨多福继续做梦吧,直到精、尽人亡。”
掌柜吓了一大跳,点头如啄米,还有什么敢说的。“多谢仙人,我定照着仙人的嘱托行事,不敢有半分懈怠。”
掌柜对着付长宁拜了起来,还拉着儿子一起拜。
“小断指,你相貌好,手脚又有劲儿,找一些正经的活干不是问题。”付长宁说,“你再偷下去,迟早会被人打死。”
小断指什么话都没说。
一到傍晚就睡觉这事儿处理完,付长宁打算歇息一天,后天一大早启程回去。带上赵可桃见离清,她再去一趟无边崖,拜会一下窗花的创造者。
窗花,是个危险性很强的东西。
第二天赵可桃一直在收拾东西,付长宁事了拂衣去,轻松得很,该吃吃该喝喝。
有了一个小插曲。
左邻右坊又被偷了,这家丢盐、那家油少了一层,另外一家鸭蛋没了,挂在外头风干的玉米被掰了一块
不用说,除了小断指还有谁。
但付长宁这里的东西一个都没少。
付长宁突然就想起昨天小断指问她第二个鸡蛋的事儿。
她给了他第二个鸡蛋,他依旧到处偷,却唯独绕过她住的院子。
“辅事,在忙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院子里,辅事坐在藤椅上,支着胳膊,手中握了一卷书。
头也不抬,“嗯。”
付长宁忍住要抽走他书的冲动,问道,“小断指这个心性留下来一定会出事儿,迟早会酿出人间惨剧。要不咱们把他带走吧,送到宗门让宗门管教。”
指尖夹着书本又翻过去一页,“嗯。”
敷衍得好明显。要不要带走,给个准话啊。说个“嗯”算什么。
又是“嗯”,下了床他只会讲这个字是吗
能看着人说话吗
付长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抽走辅事的书扔在地上。在他皱着眉头抬看她前,跨坐在他膝盖上。
离得近了,被那双黑到纯粹的眼珠子盯着,惧意后知后觉爬上脊背。
眼前之人会为她抚后背、顺孕吐、雕镂空球、熬粥,但这不代表着他平易近人。他依旧是与人有一层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