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糊弄过去,“胡说什么,你才肥。”
“肥点儿好,冬天省柴火。”小断指面露羡慕,“而且比较扛饿。”
他饿了。
他衣服内里塞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有薄盐。处理野味时用得上。可惜这里都是天上飞的都是窗花,没发儿下嘴。
不知道爬了多久,小断指向上爬的手突然抓空。
愣了一下,掌心虚握,抬头去看,麻木干涩的眼睛中渐渐凝聚出一点亮光,竟然到头了
小断指唇角上扬,手脚一如既往地稳,慢慢爬了上去。
镜壁之上在木屋里剪纸剪得正兴起的修士一愣,放下手中的红纸,迟疑地站了起来。
他没听错吧
有人来了
这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囚牢居然也有人来
修士兴冲冲地跑过去,立在无边崖上,探着脑袋眼带期待地瞅着崖下。
一个灰扑扑混着血的人影倏地冒头,像一条灶膛里烧红发黑的木块,直直地朝地上倒。
脏兮兮的。
哦,背后还有一个人。
付长宁一落地就连忙解开腰间藤条去搀扶小断指,“小断指,你怎么样”
小断指发顶聚尘,意识已失,眸口紧闭,手脚血肉模糊跟衣物粘连在一起,浑身青紫。
“重伤,看起来死不了。”
付长宁听见一个干净、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修士面容俊美,半张脸上长着鲜艳的红花檵木纹路,顺着修长颈项一直延伸到衣领里。肩上立了一只小臂大小的金羽翠环鸟。宽大的描金牡丹锦绣长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如玉指尖执着一把祖母绿镶金烟杆子,单手背在腰后、身子前倾好奇地瞅着小断指和她。
他们是谁从何而来到无边崖镜壁之上做什么
“你能不能救他”付长宁无医无药,只能寄希望于眼前之人。
“可以,跟我来吧。我住的地方有药。”修士点头,蹲下来背起小断指。金羽翠环鸟面露嫌弃,振翅飞开。
它太肥了,使尽吃奶的劲儿也不过飞到修士头顶上方两寸位置,然后沿直线飞走。
修士掂了一下,他还挺重。侧过头对付长宁说,“我要走了,你记得跟上。”
像嘱咐容易乱跑的小孩子一样。
付长宁愣了一下,点头,“好。”
很她就知道修士为什么这么说。
修士背着小断指在前面走,付长宁一开始还跟得上,很快她就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付长宁不得不拔腿去追,道路两旁的景象逐渐模糊、然后快速后退。
她追不上修士。
修士到了木屋,安置好小断指。朝身后一瞥,没见付长宁身影。
烟杆子送到嘴里,唇舌间开始吞云吐雾,修士抱肘倚着栏杆叹气,“明明都叮嘱她要跟上了,跑哪儿去了”
木门“咣”地一声推开,付长宁双手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借着眨眼的工夫,闭合了混沌左眼。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付长宁看见屋里堆积的红纸和剪到一半的窗花。
“讶,你跟得上”修士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放下烟杆子。
“运气而已。前辈,鸡翅木雕花窗花可是出自您手”
“你说这些”烟杆子指了指红纸,修士道,“我打发时间随手做的玩意儿,怎么了”
小断指躺在侧屋,付长宁与修士促膝长谈。
“我做窗花,只是想给有缘人一个梦中圆满的契机。我一片好心怎么是这个坏果,我不信。”修士皱起眉头,眉眼间带着失落。
付长宁说了山桃镇、城镇的诸多乱象,修士面色越来越差,终于接受事实。
一挥烟杆子,烟头处亮起橘红色的点。木屋里、无边崖之上的窗花身上同时浮现出无数橘红色亮点,然后一点点扩大、剩下灰色的余烬。
“你看这样处理如何”修士把烟杆子塞回殷红薄唇里。
付长宁赞叹又欣喜,“多谢前辈。”
修士吐出一口雾气,“别急着谢。这些我能处理,城里漫天聚集的我无能为力。”
“即便是施术者本人,也没办法吗”
“阳火一烧,斩断了我与它的联系。我号令不了呀。”修士没骨头一样瘫在座椅里,漆黑的长发灵蛇一样从肩头缠到手腕上。眼珠子一转,盯着付长宁道,“但你也许可以。”
“怎么说”
“你眼眶里那颗是混沌左眼吗混沌左眼不止能看穿规则,更能炼化规则。”修长手指点了点眼珠子,有些稀罕它,想上手去摸,又觉得有些失礼、不妥,便作罢了。“我能以施术者身份帮你聚集漫天窗花,但炼化得靠你来。炼化难度不小,若是失败,你反而会成为窗花的新容器。”
修士屈起肘部,单手撑脸,似笑非笑地瞧着付长宁,“要做吗”
付长宁心不甘情不愿道,“做吧。”
修士烟杆子在空中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