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六月只剩下最后一天,离院试仅仅只有三天的时间。
林晧然跟着江荣华、赵东城坐在大厅喝着酒水,聊到了宋提学这一个人,他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一个王学的传人。
王学,即王阳明心学,强调的是知行合一。只是在这一个时代,正统还是程朱理学,而王学被视为妖言邪说,更是被嘉靖帝所不喜。
只是王学虽然被打压,但王学门人为官的情况却越来越普遍,甚至当朝次辅徐阶就是一个王学传人。现在宋提学大人是王学传人,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林晧然得知这个消息,心头却是一喜。对这点无疑是有些优势的,后世对心学的研究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他还记得上学时就有一篇关于王阳明的故事。
王阳明年轻的时候,伙同一个姓杨的朋友坐在亭前,面对着竹子,全神贯注;目不旁视,静静地体会着关于竹子的道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姓杨的朋友累病了,被人抬下去了。
王阳明依然面对竹子,静坐体会。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没有体会出关于竹子的道理来;第五天、第六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效果。到了第七天,王阳明也病倒了,同样被人抬了下去。
面对竹子,静坐七天,关于竹子的道理,是一无所获。
这无疑是一个失败的案例,但失败乃是成功之母,似乎并不是一句空话。牛顿被苹果砸了头,结果就这么一个倒霉蛋,却是找到了万有引力定律。
如今知道宋提学是王学传人的身份,那就相当于知道了“万有引力定律”一般,对很多考题可以采用“万有引力公式”来解答。
正聊着王学的话题,一个扎着山羊辫子的小丫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脸蛋红彤彤的。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迈着小短腿就要走回房间,结果给林晧然叫住了。
虎妞无疑是一个野丫头,最初还只是带着阿丽在客栈这条街走走而已,但慢慢地将范围扩大,如今已经敢从城南走到城北。
跟着很多女人逛街一样,她会买一些廉价或实用的东西回来。有时是好看的年画,有时是冬天取暖的火笼,有时是炒菜的铲子
这一次,她又带回了一个鸡公碗,这让林晧然有些忍无可忍了,这东西摆明没有用途。
“怎么没用了呀我们现在有钱了,当然得养一些鸡,那我们过年就能吃上鸡肉了呢”虎妞仰着那张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过年买一只鸡不就行了吗”林晧然疑惑地说道。
“大家都要宰鸡过年,那时谁还肯卖给我们呀真是的”虎妞却是说教道。
林晧然当即愣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这丫头却不再理会他,而是朝着阿丽招了招手,抱着那个鸡公碗向着客栈里面走去。
养就养吧
林晧然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家里将会多几只鸡,甚至以后还会孵出一群小鸡崽,只是会多一些鸡屎,还得时常要喂鸡。
正要转身回去继续喝酒,他却意外地看到邋遢的道士出现在这里。
邋遢的道士还是乱糟糟的头发和浓密的胡子,正在柜台前跟着掌柜租房,只听过他大声地抱歉道“你这里的房这么贵,让贫道怎么住嘛要不你收拾收拾柴房,有个地方给我栖身说行,价格给我优惠点”
“这话可是你说的呀”掌柜却是抬眼望着他,认真地说道。
“我吴道行一个吐沫一个钉”邋遢的道士说着,还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掌柜隔着柜台没有瞧见那口浓痰,拨动了几下算盘,给他报了一个价,看着他同意后,便让小二去收拾一下柴房,打算给这个道士租客。
夜深人静,一盏油灯亮着,灯光如豆。
虎妞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那跳动的火焰,将她的脸蛋染得通红。却不知道这火焰有什么看头,时而还噙着一丝微笑,不过有时她亦会歪着脖子瞧一眼正在写字的哥哥。
林晧然正在回忆着明朝末期关于王学传人的一些好文章,选了一篇状元所作的八股文,慢慢地书写在纸书,以此来加深记忆。
投其所好,无疑是科举的一条捷径。
呃
虎妞大概有了些困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但却没有上床睡觉的意思,又是继续托着下巴,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
林晧然却是看到了,扭头望了望外面的夜色,发现时间确实不晚了,便将毛笔轻轻放下,冲着她微笑地说道“虎妞,咱们睡觉了”
“好呀”虎妞脆脆地回答,然后就转身爬上了床。
林晧然将窗门好,轻轻吹灭灯,今晚无月,房间显得昏暗,所以正能摸着黑上床。只是才躺下,肚子却是多了一双小脚丫,他拍了一下,便是传来咯咯的笑声。
“哥,我告诉你哦”带着香味儿的虎妞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一个人,他说我的命格很好,说要跟着我”
“我说过多少次了,外面骗子多,你要提防一些,不要跟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