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晴空万里。
一艘战船停在广州港的码头上,身穿举人服的书生们跟着亲友作别,打算前往京城赴考,冲击那个含金量最重的进士功名。
虽然举人可以为官,但谁都难以抗拒进士官的诱惑。故而不是年老或才学不继者,大多人都会选择继续参加会试,以期更风光地踏入官场。
本届广东乡试中举者七十五名,选择随船北上的举人一共有四十三人,其他人倒不是全部选择放弃追求进士的功名,而是各有各的谋算。
有人确实是对金榜不抱希望,有人却是苦于盘缠不济,而有人则打算迁往京城进行持久战,故而有部分人没有选择随船北上。
林晧然作为本届乡试的解元,自然没有放弃追求进士功名的理由,所以老早就已经决定上京赴考。现在能从海路北上浙江,这无疑是极为理想的赴考路线,故而选择随战船前往。
从广州到北京,有数千里之遥,这无疑是一趟漫长的旅途。
打算随战船前往的四十三名举人已经齐聚到港口前,如同上战场前的士兵般,受到了众人的相送,有人搬来好酒为着他们践行。
林晧然喝了一碗酒,对着前来相送的陈开平和孙光明等粤西举人,认真地拱手嘱托道“我父母已经去世,留予妹妹跟我相依为命多年此番到京赴考,唯心挂舍妹矣,今恳求诸位兄台照拂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这确是他的肺腑之言,现在他启程在即,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感到不舍与担忧。特别虎妞偏偏又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野丫头,不免更加的忧心。
“若愚兄,汝之妹乃吾妹矣,我等粉身碎骨亦会护其周全”孙光明亦是将碗中的酒饮尽,郑重地拱手回应道。
“此番吾等中举,实乃林兄之功,这个恩情吾等不敢忘。汝尽可放心上京赴考,吾等定会歇力照拂好虎妞”陈开平脸色肃然,亦是拱手郑重表态。
这话倒不算是恭维,若不是林晧然当初将事情捅到锦衣卫那里,让到李木最终投鼠忌器,选择将那些有实力中举的粤中考生纷纷打落。粤西定能不会这么多人中举,其中便包括第七十名的赵东城、第六十九名的陈开平等人。
特别是陈开平,他的岁数已经不小,若非今年突然来了恩科,他都打算放弃乡试,专心做一个教书匠了。如今在乡试“侥幸”中举,自然更是感激不已。
当然,哪怕没有这个恩惠,他们乃会出力。
毕竟他们这些人极可能止步于举人,只能是以举人的功名入仕,在官场注定是小角色。而林晧然贵为解元,极可能会中得进士,又有尹台这位恩师的关照,前途可谓一片大好。
说不定,他们中的某些人,以后还会成为林晧然的属官,到时需要林晧然的照拂。现在林晧然将妹妹托付他们关照,这无疑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如何不会尽心尽力呢
正是如此,这几个举人都表现得很是积极,话中没有半点敷衍之意。
林晧然的目光又落在虎妞身上,虎妞今天穿着漂亮的淡青色裙子,只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着幽怨,嘴巴还微微地撅着。
“我不是已经允许你,在粤西三府中,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吗”林晧然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掐了掐她的脸蛋道。
虎妞抬眼望了他一眼,撅着嘴巴拉长语气道“我还是更想跟你一起上京赴考,我都不放心你呢”
“哥这么大个人了,现在又是解元,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林晧然好笑地蹲在她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又是说道“等哥哥安顿好以后,你就带着你的人来找我”
虎妞有着阿丽相护,而吴道行又是一个老江湖,所以他倒不是太过担心。
“好吧”虎妞勉强地点头,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又是叮嘱道“哥,如果突然想我跟你一起去的话,给我写信,我马上就去找你”
“知道了”林晧然心里涌起几分无奈,点头应承道。
这丫头恐怕不是说说而已,怕还真会这样干,二千公里的路程在她眼里似乎真不算是什么。只要他真写信,这丫头肯定敢前往京城。
“还有这个玉牌,你带上,木兰姐姐说可以保佑平安的”虎妞将一块玉牌掏出来,递给林晧然认真地叮嘱道。
林晧然很想问清楚,这东西是木兰送给他的,还是这丫头转送给自己。不过想着三人间的关系,他更倾向于后者,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省得自找其辱。
又是认真地叮嘱虎妞几句,然后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徐徐扫过吴道行和阿丽。只是该交待的的早已经说了,最后又望向了赵东城以他身旁的女人。
值得一提的是,赵东城这次没有随船北上,而是会留下来跟牛银山的女儿完婚。
这个决定说不上是坏事,毕竟以着赵东城如今的实力,想在今年的会试金榜题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而倒不如留下攀上牛家这棵大树,对他或他家都是获益匪浅。
“师兄,尽管放心”赵东城作了一个长揖,极是认真地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