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弘文却是摇头道,
“安安还太小了,这才刚回来,儿子想多留她两年,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嫁人”
他说要回来商量是推脱之辞,实则打心眼儿里便不想应下这门亲事,那是提都不同女儿提起的
付氏听了却是哼道,
“她这才刚刚回来便闹得个天翻地覆,若是再待上一阵子,老身的命只怕都要被她折腾掉了”
说着抽了帕子捂脸,拿一只发抖的手指着外头道,
“你你到外头去看看,那裂开的柱子还在外头立着呢,她今日敢使拳头砸柱子,明日便敢使拳头砸我了这样的孩子留在家里,任是哪个长辈都没法子过日子,你若是心里还顾着我这老娘便将她快些嫁出去,我们体体面面的给她备份嫁妆,风风光光的嫁了,若是不然老身老身明日便去庙里吃素去”
武弘文闻言一脸的无奈,
“母亲”
付氏见儿子服软,这底气便足了,有心想再闹上一闹,这厢一掀腿上的褥子,作势要下床,武弘文忙伸手去抚她,付氏一把推开儿子,
“这家里已是容不得我了,我现下便走,也不碍你们的眼,也好称了那丫头的心”
说罢也不管武弘文高声叫着身边的丫头,
“文素文素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现下就去庙里”
她冲着外头使劲嚷嚷,丫头婆子们知晓老夫人这是在做戏呢,如何敢去破她老人家的好事,却是个个都不肯上前来,只付氏在那处干叫唤,武弘文上前劝道,
“母亲,这事儿是安安不好,只那银子乃是官府赏的花红,她自己的银子,您又何必去费那心思”
付氏闻听儿子帮那丫头说话,不由气得额头上青筋乱跳,
“她一个小丫头揣着那么多银子做甚么,我替她收着是为她好,怎得连你也是觉着为娘贪她的银子”
武弘文忙道,
“母亲说哪里话来,儿子自然不是这样想的,不过儿子不这样想,外头人怎么想儿子可管不着,这事儿要是传到外头于母亲的名声不好,您又何必无事惹闲气呢”
付氏听了猛然回头,一双眼死死瞪着儿子,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着为娘要贪她的银子”
“母亲儿不是此意”
武弘文一脸无奈,付氏却已是拍着大腿,呼天抢地起来,
“他爹哟你泉下有知,可瞧瞧哟你儿子如今出息了,为了女儿不要亲娘了,这么污蔑老娘,他就是要逼我走啊他爹哟你这儿子是不要娘喽”
付老夫人自诩乃是有身份的官家老夫人,平日里架子端得十足,一时瞧不出骨子里的东西,到今日同儿子撒泼犯浑起来,却是与在乡下时一般无二,武弘文见老娘闹起来,心下便有些不耐了,心知自家老娘乃是个欺软怕恶的性子,当真好言相劝,她反倒闹的越发厉害。
想到这处不由眉头一皱,脸一板,立在那处也不去劝,就看着付氏嚷嚷着叫丫头婆子,
“收拾东西,我们走”
丫头婆子们被叫的实在躲不过了,只得神色惶恐的进来,付氏抖着手指点众人,
“去去把我箱子里那几件衣裳翻出来,那是我从江西老家带来的,我也不要他的东西,就老家里那身我穿着来,穿着走,以后见了他老子,我也清白”
武弘文神色冷然的扫了丫头婆子一眼,众人见状立时吓得不敢动弹,付氏瞪眼道,
“你吓她们做甚么,有本事去管一管你那好女儿,小小年纪便无法无天,再不管教,以后有的你这老子受”
武弘文仍是紧抿了嘴唇不言语,又听付氏骂道,
“早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敢私相与人授受之女,生出来的女儿也不是甚么好东西”
这话便扯上大程氏了,武弘文终是怒了,低吼一声道,
“母亲”
武弘文自做官之后,一年比一年稳重,一年比一年老练,如此喜怒形于色已是多年不见了,付氏见状吓了一跳,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对他的性子也是十分清楚,她知晓自己闹得过了,儿子这是动真怒了,心下便是咯噔一声,继而暗骂道,
“又是那大程氏,这么多年了,慢说是小程氏,便是我这亲娘说上两句,他必是要翻脸的”
心里便后悔起来,
“我无事提她做甚么,把那丫头闹走才是正事”
果然便听得武弘文低沉的声音道,
“母亲即是嫌家里闹便去庵里清清静静也好”
说罢转身吩咐文素道,
“把老夫人的东西收拾了,多收拾些,好多清静些日子”
文素闻听又惊又惶转头看向付氏,付氏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抖着手指向武弘文,
“你你你这不孝子”
武弘文应道,
“儿如何不敢不是母亲哭着闹着要去庵里吃素么,吃素好修身养性”
付氏几时被儿子这般怼得下不来台,当时便僵在那里抖着嘴唇半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