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病假被驳回的胤祉,不得不孤身前来赴宴。
宫里头过年规矩多,人遭的罪也多,再加上皇阿玛前几日刚刚废了太子,如今心情必然不好,这会儿最好是能离紫禁城多远就有多远,他自己病假请不下来,福晋和两个孩子总可以。
也不只是福晋和孩子,额娘那边今年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钟粹宫过年,就不出宫门了。
有诚亲王府带头,直郡王和五贝勒也都不想折腾家中的女眷和孩子,都选择了独自入宫。
哥哥弟弟都不带孩子入宫,四贝勒也不想搞特殊,孩子们和侧福晋都未带,只带了福晋入宫。
这也就导致了今年的太和殿上一位皇孙都没有,诚亲王、直郡王、四贝勒、五贝勒这几个有儿子的都没把儿子带来,废太子的两个儿子都被圈禁在了咸安宫里,剩下的皇阿哥,也就只有七贝勒升级做了阿玛,不过孩子们年纪尚幼,并不适合带来。
太和殿上一位皇孙都没有,但总人数并没有比往年少多少,只是热闹不起来。
废太子这么大的事过去了没几日,在座的绝大多数就算不是太子党人,也和太子党走的颇近,眼下这情况谁又能安得下心来。
万岁爷板着一张脸坐在最上头借酒消愁,谁又敢在底下说说笑笑。
胤祉也没这胆子,当然他也没这份心情,太子被废,太子党中他一直盯着的那十多个贪赃枉法之人,也都被趁机清算了。
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按理他该高兴才是,他和太子又没有什么交情,有仇才对,可瞧着皇阿玛对付太子的手段,很难不让他觉得齿寒。
一想到接下来还有二十几年的时间要和皇阿玛周旋,他便气闷。
皇阿玛在上头喝闷酒,胤祉坐在下面喝闷酒,左右这酒水的度数极低,很难使人喝醉。
胤祉喝的是闷酒,直郡王喝的是喜酒,若不是已经高兴了好几天了,这会儿他都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唇角不上扬。
老二总算是被废掉了,除了痛快,他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老二这些年太子之位一直坐的很是稳当,他虽然对老三和明珠有信心,但也知道把老二拉下马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还得赶在皇阿玛去见祖宗前面。
老二如今是惨了些,可若是将来老二上位,他和老三的下场未必就比老二如今好。
是老二倒霉,还是他和老三倒霉,他当然选前者了。
四贝勒心情不愉,既是为了被泼了满身脏水的二哥,也为眼下的局势。
二哥被废了,为了前朝后宫的平衡,皇阿玛故伎重施,如今又开始抬举老八了,这招式实在是让人厌烦。
气氛如此之差,五贝勒只想赶紧到点走人。
七贝勒的位置紧挨着五哥和老八,但他不坐中间,反而稍稍偏向五哥。
不管是三哥,还是二哥,也包括大哥,这三个哥哥怎么争,他都无所谓,打小皇阿玛便看重这三个哥哥,但若是老八也去争那个位置,他这心里头便不舒服了。
八贝勒此时内心的喜悦一点儿都不比直郡王少,皇阿玛平衡局势的招数用了太多次了,傻子都看明白了。
皇阿玛为了压制太子,把三哥捧了出来,如今太子废了,皇阿玛为了压制三哥,又开始抬举他,太子都能被废掉,更何况是三哥,而他的机会才真正开始到来。
九阿哥和十阿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下一道送上来的菜是冷的还是热的。
十一阿哥虽端坐在席上,但一颗心都放在了做到一半的航船模型上,不断思量着。
十二阿哥才是最哀愁的那一个,已经是步兵统领的舅舅,就这么没了,连几个表兄弟都尽数被抓了起来,还不知皇阿玛打算怎么处置呢。
正经用膳的只有十四阿哥一人,宫宴上的膳食大都是卖相好看,味道其实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他肚子饿。
刚夹了一块鸭腿肉放进嘴里,下一刻就差点把自己噎着,倒不是因为他吃的太急了,而是有人从外面打进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殿门被撞开了,侍卫们厮打在一块儿,分不清哪些是忠臣哪些是逆贼。
宫宴上的许多大臣慌着往后退,许多人喊着护驾,整个大殿乱作一团。
十四阿哥看向上首,皇阿玛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被几个哥哥和侍卫护着往大殿右侧跑。
和大殿上的许多人一样,十四阿哥一边喊着护驾,一边飞快地往皇阿玛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