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丞相点点头。这些在王尚书交给他的卷宗上都有记载。
“这位冯先生出身寒门,论理好不容易考上进士,又补录了翰林院的职缺,鱼跃龙门,理应踏踏实实做官才是。”王尚书继续说道“当时他已经将老母和妻子接到京中,还买了房子,看样子是打算好好做个小官过日子。”
“但谁想到,下官查到,他在翰林院只呆了短短三个月就辞了官,”王尚书继续说道“而且他辞官后,不顾老母和尚且有孕的妻子,匆匆离京,一路隐姓埋名往边关去。堂堂一个进士出身,竟然混到不得不在边关做开蒙先生养活自己的地步。在边关蹉跎二十几年不算,后来回京,也是隐姓埋名,为了不引人主意,他甚至开始应闺塾差事。他能入东宫做谋臣,就是因为他之前做过诚王妃和太子妃的闺塾先生,一路陪伴太子和太子妃长大。”
“他妻子和母亲呢”陈丞相眼神慎重。冯先生的经历绝对不正常,若是没事,怎会抛弃前途和老母妻子,隐姓埋名跑到边关去。
这不正常越不正常,说明其中牵涉之事越大。
“根据臣的查证,他妻子苦等他多年,后来因为老母病重,妻子卖了房子也凑不足钱医治,因此后来带着婆母嫁了个商人,早已远走他乡。这位冯先生后来回京之后,也再未找过自己的妻子和母亲。”
“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事,怕牵连了她们”陈丞相眼睛一眯。
“下官无能。”王尚书叹着气摇摇头“眼下查出来的也只有这些。而且这些陈年旧事,严格来说与苏家和苏大学士无涉,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仅凭这些,下官也有把握,冯先生的事,苏家绝对脱不了干系。若非如此”
“这位冯先生之前与苏平私交极佳,后来突然断了关系避走他乡,现在又对苏平如此怨怼,说此事与苏家无涉,那是说不过去的。”陈丞相替王尚书补上了后半句。
“苏平在朝中根深叶茂,就算我们知道此事绝对有内情,但没有铁证,也奈何不了他。”王尚书摇摇头“下官已然尽力,但目前的进展依然困难。下官原不想在此时拿出这些给大人您,只不过眼下咱们在朝中的处境实在是不容乐观,因此下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将查到的这些,先知会您一声,下一步该怎么办,该往哪个方向去查,大人也好帮下官拿个主意。”
陈丞相点点头,忍不住感慨王尚书果然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靠得住
更难得的是,王尚书在眼下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尚能保持冷静,清醒判断形势,这样的人不仅可信,而且可用。
“你这么晚了急匆匆过来,还未用晚膳吧”陈丞相和颜悦色地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王尚书表情十分“诚恳”“下官只恨时间不够,尚不能查到任何与苏家有关的细节。”
“刚好老夫也尚未用晚膳,”陈丞相点点头“不如这样,今日就留在我们府上用膳。有什么事,饭后再说,身体为重。齐禹刚刚回东宫,我这就派人传个话,再将他叫回来。等齐禹回来了,咱们再商议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依照我说,还是得从那个冯先生身上入手,看他能否透露更多当年细节。这件事你我都做不到,也只有齐禹可以试一试。”
陈丞相的建议,王尚书一点都不意外,因此他立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准备在丞相府混饭顺便等陈齐禹回家。
他这一折戏算是唱完了,剩下的该陈齐禹了。
刚回东宫两个时辰的陈齐禹很快得到了通知。
彼时东宫也刚开饭,陈齐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桌子,决定先吃饱了再说。太子殿下今日特意吩咐了典膳厨做江都菜,有太子妃喜欢的鸡蕈和莲花鸭签。
而且在东宫吃饭多自由舒服,也没人管他守不守臣子和晚辈的规矩。
“你找典膳厨点了葱油饼”正说着,旁边的上官沐云就往陈齐禹的桌子上伸头,觉得有点好吃,因此就没客气“分我一张,我今日点了蟠桃饭。”
“不换”陈齐禹捂住了自己的饼“我不喜欢蟠桃饭。”
“不吃就算了。思行点了玉井饭,你不够吃找他要。”上官沐云毫不客气地扒拉开陈齐禹的手,迅速抄走一张葱油饼。
无辜被cue的林思行顿时一惊,但却无力保护自己的玉井饭,眼睁睁地看着陈齐禹过来挖了小半碗。
东宫平时吃饭就这样,除了开会聊政务,就是盯着别人碗里的饭。
出了东宫的门,这一群都是言行优雅的贵公子,饮茶用饭都像是画一样赏心悦目。但是进了东宫关起门来以后嘛
不得不说,还是上梁不正啊有了不良榜样,这人堕落起来就是快二十年的世家贵族教育,都比不上太子和太子妃的糟糕示范。
诸位“优雅”贵公子都对自己日渐没节操的行为无任何反省,毕竟工作辛苦,饭当然得吃的舒服开心也算是补偿嘛嘴馋了当然要大大方方伸手喽,跟自家兄弟客气啥。
“等会儿你自己能顶得住吗”上官静抬起头看着陈齐禹,嘴里还嚼着一块鸡蕈,没形象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