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隔着奥斯特的守护看到的那头猪妖的眼睛。
想到这里,郑清的情绪愈发低落了。
因为他记起了许多曾经下意识忽略的细节。
比如在大明坊的时候,临街两侧许多巫师都撑起了奥斯特的守护,但唯有郑清呆着的地方被猪妖发现了,一头撞了过去;再比如,入学专机上,当他在空乘的休息室与那个名叫尼基塔的女妖面对面时,对方疯狂的眼神与低声的呢喃;还有不久前,临钟湖夜巡的时候,那头河童妖不早不晚,偏在他路过的时候跳了出去。
如果一次经历可以解释为运气不佳,两次经历可以说一句流年不利,那么三次、四次、五次之后,即便郑清再迟钝,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地方。
他微微眯起右眼,将那有些刺眼的红色遮了起来。
之前在校医院检查的时候,无论是治疗师,还是学院的教授们,都让他放宽心,不要担心一点点淤血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更不要在意学院里那些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
郑清自然从善如流,一直没将右眼的淤血当回事那时,他对自己的身份信心十足。从小到大,吃馒头喝米粥长大,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吗
但是现在,看着眼缝里那丝红色,郑清心底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他有些不敢确认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妖魔们始终能够准确追逐到他的气息,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他是一只比较特殊的妖魔,或者他是妖魔们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唐僧肉两个结果如此糟糕,以至于一时间郑清不知道自己更偏向于哪种结果。
但他最终有了一件稍微可以确定的事情,那就是外面那群虎视眈眈、妖焰汹汹的家伙,极大可能是他引过来的。
郑清举着手心的那朵红焰,仰着头,用力向右眼按去。伴随着眼眶轻微酥麻的感觉,手心中那股温润活跃的感觉逐渐消失了。虽然没有照镜子,但郑清知道,那朵红焰应该重新被他塞进眼睛里去了。
“唔”
他闷哼一声,捂着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剧烈的头痛突如其来,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在用一个大铁锤从外面用力凿着他的脑壳;又像是有个气球,藏在他的脑壳里,忽然胀气了。
在郑清印象中,从八岁开始,他似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严重的头痛了。
耳边隐约传来伙伴们激烈的低声争论。或战、或走、或留,无论哪一个选择,都充满了风险,却又有各自的优势。每个人都在坚持自己的意见,每个人的意见都是正确的。
郑清捂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
头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凿了凿他的脑壳,反而让他的大脑更清醒了几分。
理智或者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影子经验告诉他,留在猎队里,依靠其他人不断挡灾,才是他在这片猎场上最终生存下去的最佳方案。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引来了那些妖魔,没人会因此责怪他的。
除了他自己。
这也是感情告诉他的另外一件事继续呆在猎队里,是不对的。
没有道理让其他人因为你的缘故身处险境。
也不能因为自己,而把其他人推向死亡的深渊。
想到被那头白色的狼妖王一口吞进肚子里的蓝雀,想到被那头巨大的金刚巨猿一把塞进嘴里的萧笑,郑清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几百下似的。
他把手伸进腰间的灰布袋里,摸出一沓符纸。
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冲自己来的。
那么,事情自然变得简单多了。
“原来选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低声笑着,给自己腿上绑了两只甲马符,然后又绑了两只,再绑了两只直到符箓没有办法继续叠加为止。
“等一下跑起来,肯定会很拉风的吧。”
郑清心底闪过这个念头,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没有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就算再拉风,也是锦衣夜行,有点小遗憾呐。
他翻开手中的法书,用略带遗憾的声音轻声颂了三道短咒
“尚寐无吪”
“尚寐无觉”
“尚寐无聪”
无形的波动从法书上荡起,眨眼便笼罩了整个法阵。
噗通、噗通、噗通。
身子倒地的声音次第响起。
郑清眯着右眼,转过身,看向陷入沉睡的伙伴们,咂咂嘴“啊,其实最后一条咒语应该省下来的。原本打算叮嘱你们几句但是尚寐无聪下,睡觉听不见说话啊”
“失算了,失算了。”
郑清摇摇头,最终放弃了留个小纸条,而是给自己加了一个蜉蝣之羽后,径直走出四象法阵的笼罩范围。
围拢的妖群顿时骚动起来,却被迫在各自头领的强力约束下瞪着猩红的眼睛,涎水满地。
“想吃我是吗”
郑清哈哈笑了两声,扯着嗓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