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幻梦境可以没有黑夜。
太阳会一直挂在天边,落下橘子皮一样颜色的阳光,将大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风中带着七彩的情绪,弥漫着钻石尘般璀璨的色彩。
一群丑陋、巨大的身影,围成一个圈,低着头,看着两个小女孩,肩并肩坐在草地上,一齐欣赏幻梦境的夕阳。
“好久没见过我的手了,”周周把手高高举起,看着指缝间漏出的阳光,满脸赞叹“真漂亮”
“那你之前见的是谁的手”无面纳闷的问道。
“大姐姐的。”
“尼基塔”
“对。”
“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叫她大姐姐你的手哪里去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周周把举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颇为不满的看了那位名叫朱朱的小女孩儿一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认真回答道“妈妈让我叫她姐姐,说她能带我活下去。但这个世界太糟糕了,我俩没办法都活着,最后只能一起活下去了。”
这话听着像谜语,或者某些蹩脚占卜师的卜辞。
出奇的是,无面竟然听懂了。
“以前我借过一条蛇的蛇蜕,它当时不想死,那条蛇蜕折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无面很快便找到了与周周共情的话题,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的说道“所以我老老实实按照它的执念当着宠物,直到它心满意足的死去你现在就是一道执念吗”
“执念是什么”周周的年纪并不足以理解这个艰涩的词语。
无面顿时有些卡壳。
它漫长的伪装生涯中,并没有经历系统的魔法教育,所以很难像课本中那样用简洁有力的语句来描述这个词。
但它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含糊刻画一下。
“执念就是我们一直抓着不放的东西,比如食尸鬼对尸体的眷恋,吸血鬼对血液的渴望,还有妖魔追逐巫师。”它张开双臂,晶莹剔透的红色眸子中闪烁着名为憧憬的色彩“船长说,执念越强,我们就能在历史中走的越远。”
“听上去是个好东西,但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一道执念”
“因为你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周周沉默了很久一段时间。久到环绕她们而坐的古革巨人们无聊的打起了呼噜,几只夏塔克鸟飞累了落在草地间,祖各们睡着又醒来然后重新睡过去。
“或许吧,”小女巫终于重新开口,声音中带了一丝惆怅,却并无多少怨愤“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印象中 我已经死了死的时候还很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无面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小女巫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无面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捉来一只体格匀称的祖各 让它充当自己的模特 然后采摘身边那些细长的草叶与鹅黄色的小花 编织了一条漂亮的绿色长裙,让那个祖各模特试穿。
直到长裙编好,它才醒悟自己正跟周周聊天 连忙回头看去。
却看到尼基塔高挑的身影正坐在周周原本的位置上 抱着双膝,眼神淡漠的望着远方。无面被着突兀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您醒了”它有些惊慌的收起那条草绿色长裙,同时一脚飞起将那位模特踹回祖各队伍之中。
尼基塔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周周是被我吃掉的 ”她用平静的声音描述着一件可怕的事实“当她还活着的时候 被我一点一点吃掉的。所以她死的时候很不舒服。”
无面虽然自称是一头妖魔 但也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相反 因为长期呆在巫师们的世界 它的价值观反而受传统巫师的影响很大。所以听到女妖的描述后 它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那她现在”想到那个比自己还小一点儿的身影,无面忍不住小声怯怯问了一句。
尼基塔站起身,环顾四周。
古革巨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擦着口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夏塔克鸟群重新起飞 在半空中汇聚出一片深沉的乌云;食尸鬼们向远处跑去 充当斥候;祖各部落也再一次排出整齐的队伍 扛起那座轻巧的舆车。
“这里是幻梦境啊 ”尼基塔轻声叹了一口气“梦境与现实,虚幻与真切,存在与不存在的 都汇聚在这里。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她是一道执念。”
“只不过她是我的执念。”
“我从圣经中偷来残章断句,给我赤裸的恶行披上旧的、古怪的外套,把自己伪装成圣徒,但实际上扮演的还是一个魔鬼。1”
“魔鬼会怀念,但不会忏悔。”
“幻梦境是无数维度中,距离每个人意识海最近的地方。所以这里能够看到每个人内心最深刻的痕迹。”
萧笑坐在南瓜车的主位,与副位上的两位年轻巫师侃侃而谈“比如你们的尾巴与耳朵,胖子的蓝皮肤,等等,这些都是内心投影在幻梦境的具现化据说某些一体双魂的存在落入幻梦境后,会化作一对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