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发现一个问题。
不论吴先生,还是姚教授,亦或者教授鱼人语的加西亚老人、校工委的凡尔纳老人、乌撒城神庙的阿塔尔大长老,等等,但凡这些上了年纪的巫师想要说点什么,总喜欢离题万里,说一些云山雾绕的谜语,让人猜个半天。
年轻一代的巫师喜欢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老派巫师最后的回响,因为这种猜谜式交流方式,在神秘学占据魔法世界主流地位的时候,曾经大行其道。
仿佛哪位巫师说话利索一点,就会毁掉某些基于神秘学原理的魔法概念。
不过,随着现代魔法理论的不断发展,传统的神秘学观点正逐渐消退,年轻巫师们更喜欢节奏明快的交流方式,只有部分年纪比较大的老巫师,囿于心底根深蒂固的习惯,还保留了他们年轻时的影子。
此刻,在那张象牙色讲台前,年轻巫师们的耐心已经渐渐被阿塔尔长老耗尽。
“那您指着上面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依旧是张季信,用最粗暴简单的办法去打破阿塔尔老人的谜题“神庙屋顶上有一道通往现实的大门吗”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观点,郑清从来没有思索过这种可能性。
考虑到穹顶之上有一座高大的白塔,说不定里面真的有一座大门,可以让年轻巫师们回到学校。
老人略感不悦的放下手指。
“如果是亚特拉斯的孩子,肯定早就知道我的意思了。”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咕哝着,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我只是想让你们看开一点你们要学会放开你们的视野,站在高处,你们的视野开阔了,就能看到更多的路。”
“比如那座白塔之上”郑清带了一丝恍然。
“不,”老人摇摇头“那是神灵的居所,你们想要上去,仅凭这一点供奉是不够的而且上面也不够高。你们需要上山。”
上山,郑清咀嚼着这个词,下意识的看了胖子与长老一眼。
他俩就是从山上下来的。
“你们之前说过,你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对吗”郑清虚着眼,问着自己的同伴,眼角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阿塔尔老人,把其中三个字咬的很重“从天上”
“没错,”胖子大咧咧比划着“像两颗陨石,啪的砸在一座小院儿里,把人家的地都砸坏了长老还给人留下两粒金豆子作为赔偿。”
神庙的大长老轻轻拍了拍手。
“非常明智的举动,”他似乎很高兴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样就比我想的更简单一点了恩格拉老宅里的那个黑巫师,虽然邪恶,却很守规矩,有了前一次的交易记录,你们再次获得与它交易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尼基塔眼神微微一动,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年轻巫师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与阿塔尔老人的谈话上,没有人注意到女妖身上那丝微不可见的气息变动。
“天上有门我们也进不去呐,”张季信说出来所有人的困惑“我们又没有翅膀难道要我们跳回天上去吗”
即便使用轻身符、腾云符,也只能腾空数十米,这些连注册巫师水准都未达到的年轻人,还没有挑战天空的资格。
“跳上去未尝不是一个办法。”阿塔尔大长老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完全不认为红脸膛男巫刚刚在开玩笑。
年轻巫师们不由面面相觑。
“您是认真的吗”郑清扬起眉毛“您是让我们跳回天上去”
“天上有道,通往真实,这句话是确凿无疑的。就像你鞋里的石子儿,或者放在桌上却始终找不到的那把钥匙一样,真实不虚。”
一只黑猫从厅外走了进来,熟练的蹿上阿塔尔老人的膝盖,开始打呼噜。老人挠着黑猫的耳朵,声音显得愈发慈祥
“唯一的困难在于如何找到那把失踪在你视线里的钥匙。站在山顶跳向天空,听上去就是一个很有勇气的选择。”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找架梯子,或者向上面丢一根绳子,试试能不能通过爬梯子、爬绳子,最后爬出这座世界方法就在你们脑子里,你们只需要找到它。”
“即便山顶的尽头没有路,彩虹的另一端没有你期待的美好,也一定不要放弃希望。希望,是超越执念的,这座世界永恒的灯塔。”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阿塔尔老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朱思身上。那只黑猫在他膝盖上轻声喵喵着,张嘴吐出几个毛球。
老人枯瘦的指尖点在那几个毛球上,毛球散开,变成一片顺滑的黑色猫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从那猫毛上掠过,那些散落在桌面的猫毛悄无声息的交织起来,最终编成一条黑色的细绳。
阿塔尔老人掂起那根细绳,眼珠缓缓转动,看了郑清一眼,然后又重新看向朱思。
“过来,”他冲小女巫招招手,示意道“靠近点。”
小女巫似乎有些迟疑。
郑清站在她身后,悄悄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阿塔尔老人面前。或许因为陌生气息的靠近,黑猫从老人膝盖上跳了下去,尾巴一甩,便消失在桌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