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德川家康现在要做的事,其实与香江的抉择并无差别,只是古代现代的表现形式不同。
本质上,两者都是让自己成为最佳的经济交流门户,增强自身的价值。
德川家作为织田家最重要的盟友,双方之间的经济联系是不设障碍的。
德川领地所在的三河远江两国是东海道商路的核心地区,是绕都绕不开的那种必经之路。
一旦斯波家重开东海道商路,斯波粮票化的德川财政必然深度参与东海道商路的经济活动中。
织田家臣完全可以通过德川家这条渠道,将自家财富转移出去。
因为德川领地全面使用粮票,所以织田家臣转移财产的效率会相当高,进入德川领地的同时,其实就已经完成了财富兑换。
不管是金银铜钱粮食,只要换成了斯波粮票这张纸,本质上就已经在斯波家的经济管辖范围内。
东海道商路作为关东关西最佳的物流商路,只是因为今川家崩溃导致的连年战乱,才被北陆道商路夺走了物流的统治地位。
如果斯波家真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北陆道商路是争不过东海道商路的,地理优势的天赋异禀,物流成本差距太大,打都打不过。
而德川领地的贸易活跃度也会随着东海道商路的复兴,变得非常活跃,完全可以掩饰织田家臣转移财富的经济行为。
织田信长就算知道这些事,也很难抓住把柄,因为这些只是单纯的商业行为。
一者,斯波织田两家正在蜜月期,不能为一点钱粮的小事翻脸。
再者,德川家康的盟友地位虽然大不如前,但毕竟是独立盟友。
织田信长除非撕破脸逼着德川家康立即成为附属势力,否则她也伸不进手管到德川领地的商务。
德川家康就是要借助斯波粮票化,东海道重开,织田家臣财产转移等一系列经济上的独特地位,维持德川家的独立地位,左右逢源。
只要织田家继续穷兵黩武,只要斯波家依然乐于吸取织田家的财富,双方之间的经济就是封闭的,不能无障碍的建立直接兑换渠道。
因为,织田信长不能允许自己辛苦抢回家的财富无限外流。
但是,斯波织田两家的合作,甚至织田信长心心念念的斯波织田合流,又避免不了经济上的合作。
所以德川家康的独特政治地位,让她能成为斯波织田两家经济活动的进出通道,具备自己的新价值,新筹码,维持自家的独立性。
德川家康的设想并不复杂,在场德川家臣在家督的耐心解释下,渐渐心悦诚服,但有一人例外,那就是石川数正。
石川数正脸上镇定,心里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德川家想以织田盟友的政治身份,在经济上全面倒向斯波家,左右逢源吃两头,这个设想很好,但也是有利有弊。
正如香江在天朝美鹰之间左右逢源,以鹰元反应天朝经济,在天朝美鹰友好时期,吃尽政策福利。
但这种特殊的经济地位,是建立在天朝美鹰友好的基础上,美鹰货币与天朝经济只要有一个出了问题,香江就会随之动荡。
简单来说,两者都好,香江才会好,两者之间只要有一个不好,香江就得跟着不好。
同理,德川家康的取巧,必须建立在斯波织田两家友好基础上,斯波织田两家都好,德川家才能跟着好。
一旦斯波织田两家的关系变糟糕,又或者有一家陷入经济问题,德川家就得跟着倒霉。
德川领地经济的全面粮票化,也意味着在斯波织田两家之间,德川家康其实是选择了斯波家。
财政是政权的根本利益,粮票化的德川家其实没得选,从根子上绑定了斯波家。
如果斯波家完了,德川家肯定跟着完蛋,所以在生死攸关时刻,德川家康必须选择站斯波家这边。
石川数正的恐惧,也是源于这一点。
她一刻都不敢忘记,当年德川家康为了爬上圣人床榻,暗中指使她在圣人的酒水中下药。
虽然结果平淡而终,德川家康没能得偿所愿,但圣人也不是半点没察觉到怪异。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德川家康与石川数正两人真正清楚来龙去脉。
德川家康决心全面倒向斯波,顿时引发了石川数正心中深藏多年的担忧。
今日的决策,是德川家康铁了心把德川家绑上斯波粮票的经济体系,岂能不忌惮当年心急火燎之时犯下的那件错误。
石川数正天天在德川家康面前晃悠,等于是在日日提醒主君,自己这个知道真相的隐患还存在。
万一自己居心不良,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就算圣人不说话,那些神裔之母也不是好惹的。
德川家康历来心思重,不动声色提拔远江众与三河众并肩,挑动东西三河众的矛盾,无声无息间就压制了三河众,大权在握。
这等心思深沉的主君,石川数正怎么能不怕她真要对付自己,自己估计到死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