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标峰手里拿着本子,胳膊下面夹着个包包。这一看就是服装厂之前的杰作,一款老旧,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老式帆布包,唯一区别的是,袋口处被他特地加了拉链。可以避免钱不小心漏掉。
堂屋里,三人坐在四方桌前,石标峰将包包搁到桌上,摊开本子,一五一十念给两人听,“两万顶帽子,不是只卖给一家。我找了十几家。每家都买了一些。有的很便宜,有的稍微贵点。上面都清清楚楚写了价格,你们自己看吧。”
唐奕暖将板凳挪到陆林希身边,跟她一块看。
这上面记得密密麻麻,就是价格有点出人意料。
“这是”唐奕暖仔细辨认好一会儿,还是不敢相信,抬头看向石标峰,“一块八”
一块五的成本,居然只卖到一块八这也太便宜了吧
石标峰点头,“对。这家一次批发了两千顶帽子,所以给了她最低价一块八。”
两千顶就算大主顾了吗唐奕暖腹诽,郑同康一次定了两万顶帽子,单价三块钱,都没有还价呢。
她继续看下去,下面的数目虽然比一块八多,但是也没多多少。大部分都是一块九,一块九毛五,两块,最贵也才两块一。
唐奕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陆林希拿出一个本子,把数目誊抄下来,重新算一遍,然后得出总数。
两万顶帽子总共卖了37856元。
陆林希翻看到下一页,是空的,她抬起头,“石叔,没有送礼什么的”
她记得她爸以前跟她提过现在厂里那些单子都是厂里给采购商回购或送礼才保住的。
“没有,如果咱们送礼,根本就赚不到什么。这些全是我跑北边的批发市场卖掉的。”石标峰大概是有感而发,“跑了上百家,我才知道为什么厂里领导说现在生意那么难做呢。他们把价格压得死死的。各种挑剔。这帽子还是我说尽好话,他们才答应要的。”
不管怎么说石标峰的确卖完了,陆林希笑容多了些,忍不住称赞起来,“这回辛苦石叔了。北方经济开发比南方要晚一点。那边收入肯定要低一些。价格压低很正常。以后等他们发展起来,肯定就舍得花钱了。”
石标峰点头,“但愿吧。我头一回觉得推销也挺不容易。”
之前厂里几个推销员坐他的车,他还抱怨这些人没本事接不到单。可自己经历过一次,他才明白被人挑刺是什么滋味。被挑刺还算好的,挑货的才是买家,不挑刺连购买都没有。
陆林希也做过生意,对此深以为然,“可不是难嘛。”
这帽子的成本是30000,之前请人工花了364,还剩下7436,石标峰拿走一半3718。
这笔钱可比他当司机赚得还多,也不枉费他跑了一百多家,对人赔尽笑脸,他蘸了点唾沫,把钱数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将钱放回包里,夹到腋下,像来时那样走出去,“以后再有这生意别忘了叔。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叔就有经验了。”
陆林希点头,站起来送他出去。
唐奕暖也跟在她身边,目送他离去。
等人一走,回到堂屋,唐奕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小希,咱们是不是被坑了”
陆林希挑眉,“证据呢”
一句话把唐奕暖堵死,她当然没证据,可她就是不甘心,“北方就算没有南方富,也不代表那边就没钱啊。首都可就在北方呢。”
陆林希抓了抓头发,摇了摇头,“他去的又不是首都。而且他是第一次,没谈过生意,兴许没经验,所以不敢要价。”
唐奕暖原本还以为能大赚一笔,可现在愿望落空,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30000块钱成本,订金是9000块钱,陆林希付了8000,唐奕暖付了1000,她这次能分到413块钱。比上回还多一些,但她心里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哟,你俩干啥呢。分了钱还不高兴”陆观华走进堂屋,就看到这对小姐妹大眼瞪小眼,书桌上摆着那么多钱,两人却无动于衷,这是生气了
唐奕暖憋着气,把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向陆叔找认同,“陆叔,你觉得我猜的对不对”
陆观华见她这么激动,又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女儿,“你们俩没去批发行兜售过东西,不知道做这行有多难。前两回卖出高价,你们就以为这世上都是有钱人。这不是扯嘛。如果生意真那么好做,为什么咱们服装厂那些销售员去打通市场,迟迟没人来厂里定货呢。他们那嘴巴多能说啊,都能把死的吹成活。可就是推销不出去。”
陆观华又想起周厂长,“还有周厂长为什么把小希当救命稻草,非让她帮忙画设计图呢这服装厂的净利润低得很。你上次设计的衣服30的毛利润就算这几年最高水平了。平时厂里的那些衣服净利润只有5。他能给你卖到一块八,这都是他磨破嘴皮子得来的结果,你们还不知足。还在这儿怀疑有你们这么干事的嘛。我看你们下回也别找人家合作了,不信任人家,你还找人家干啥。”
唐奕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