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是清冷的,语调却又带着轻微颤意,如此说出来的话,仿若覆在原野上的冬夜霜雪。
果然是他。
夏昭衣笑了,轻声说道“沈冽,好久不见。”
恰起一阵夜风,似有蒙尘的云被吹拂而去,月色照着清白天地,少女窈窕的身姿凝成了一幅岁月起笔的画。
分明只有短暂一瞬,简单七个字,沈冽却觉得像是有什么在耳边,在心尖上荡过。
人道莫惊相思,漫因惆怅扰清狂,一惹相思,朝寒伏雨成狂澜,但若相思变相见,便似柔绿乍和烟。
沈冽弯唇一笑,千言万语到唇边,却又是一声“阿梨。”
“你们,认识啊”大汉说道。
夏昭衣笑着看他一眼,语调都变轻快,对沈冽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杜轩不在这儿,他很安全。”
“好。”沈冽点头。
柳河先生一日一夜没有睡好。
外面夜色已深,晚风打着庭院里的芭蕉叶,他托腮看着窗扇,满脑子回忆那几本书是哪里所得。
定国公府虽已破败了,可是故人的子女还在,他可不想他们对他有半点误会。
何况,这几本书着实令人无法接受。
分明书中文字,和绘画功底,都可见作者极其有才华。
这般有才华的人,怎么能写出,写出这种邪恶阴毒的东西来
真是他买的吗,他在哪买的
外面忽然响起很轻的敲门声。
柳河先生一顿,抬眼朝外看去。
不是院子外的,是他屋子外的。
“柳叔”少女清脆的叫唤很低的响起。
“阿梨”
柳河先生忙起身,快步过去将门打开。
扑鼻而来一股浓郁腥气,柳河先生稍一皱眉,一眼看到三个从头黑到脚的黑衣人中,那个正在流血的大汉。
不由多问,柳河先生往旁退去一步“先进来”
柳河先生喜好藏书,是以书屋在他院中是独门独户的,且里面还置了一间偏厅。
沈冽将大汉扶去软榻,柳河先生打了小半盆水,让夏昭衣去取来药箱。
屋中多点了一盏灯,暖黄的烛光下,大汉肋下的伤口极其狰狞,不是刀剑所伤,也不是箭矢。
夏昭衣看着柳河先生利落的手法,收回目光,侧眸看向身旁的沈冽“你去院中洗下手吧。”
沈冽看着她,反应似慢半拍,点点头“嗯。”
大汉在床上因痛发出极低的呻声,夏昭衣走去,低声说道“柳叔,你屋中可有什么干净的衣裳,适合我那朋友穿的”
“有,”柳河先生未抬头,“勇儿生前那些衣裳都还在,在他屋中柜子里,全是干净的,随便挑。”
“好,多谢柳叔。”夏昭衣说道。
院子里有许多花香及药香,繁簇花枝中,还有一口古老的青石井。
沈冽打了水,洗完手,将脸上的纱布摘下。
这座小院地处偏僻,周遭蝉鸣鸟语,雅致清幽,他看着月色落下的影,宛似溶溶一场梦。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冽回过头去,才平息下的心跳又乱起。
夏昭衣手里捧着一套干净衣裳,笑道“柳河先生有备着热水的习惯,恰好可以让你沐浴。”
“嗯,”沈冽点了下头,顿了下,又道,“你先洗,我不急。”
“我先吧,我去看看柳叔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能还需得去煎药。”
“好。”
沈冽接来衣裳,衣裳上有很清雅的花香,抬头见到少女转身要走,沈冽忙道“阿梨。”
“嗯”夏昭衣回头。
沈冽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低低道“你脸上的布,要一直戴着吗”
“”
夏昭衣笑了,抬手摘下布来“我给忘了。”
少女彻底长开的五官很是清媚,鼻梁变高了,唇瓣更鲜红,欺霜赛雪的脸蛋上,一双盈着水的眸子像是天底下最夺人心的蛊。
沈冽自小因着出众的外貌,反而厌恶皮相,从不喜评论别人美丑,再美的姑娘在他跟前,他也未有另眼相看。
这是头一次,沈冽体会到了惊为天人四字。
但他清楚知道,不是因这娇美容貌,而是因为这花一样的容貌,是她。
“阿梨变美了。”沈冽说道。
“他们皆这样说,”夏昭衣笑道,“杜轩和戴大哥,还有季家那公子,眼下都在临宁。”
“杜轩是你救得”
“嗯,”夏昭衣点头,“说来话长,你先去沐浴,我再慢慢同你说。”
“好。”
夏昭衣回身往屋里走去,忽又顿了下,回过头来,对上年轻男子仍在望着她的眼眸,一笑“沈冽,你也更好看了。”
“”
沈冽极力雅持着自己的平静,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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