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易钧到底下了坐骑。
沈冽手里的长枪毫不客气的扎在了马臀上,马儿惨叫奔走,随其他战马一起,一并消失在了夜色里。
风越来越大,似雷门敲鼓,火把在混乱中摔地,已熄灭数只,视野黯下许多,曹易钧在这躁动跳跃的火光里,看着夏昭衣和沈冽骑马离去。
近卫和手下们蔫蔫围上来“将军”
曹易钧脸色惨白,想骂脏话,可斯文如他,到嘴边只有四字“气死我了”
他一把将伸来扶他的近卫的手拍掉,又道“气死我了”
林中虎远远围观,看傻了眼。
夏昭衣将带回来的坐骑缰绳扔去,说道“这匹马快”
待林中虎换了马,夏昭衣的鞭子用力抽去,无主的马儿撒蹄狂奔。
林中虎回头往身后看去,忍不住问道“阿梨姑娘,为何不杀了他们留下岂非后患”
“你怎么开口便是杀,”夏昭衣看着他,“当初我们也没杀你啊。”
林中虎一愣“这倒也是”
目光下意识看向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沈冽。
沈冽给他一记冰冷眼神,驱马先行。
桃溪村正当夜来幽梦,村外溪流潋滟,虫鸣鸟叫,因着天热,村中诸多人家甚至窗扇大敞,丝毫不怕有贼匪盗寇。
陆栖原的马蹄声惊扰了桃溪村的清梦,村长乡长纷纷寻来,半个桃溪村的灯火亮起,月夜下,映着灯火的村中桃花更显清媚,点染了酒色一般。
全九维藏在暗处,看到陆栖原带来的这些兵马,心里一阵暗爽。
越来越多人往祠堂赶来,村长甚至吩咐人现杀一头猪来招待将军。
陆栖原喝了口水,砰一声放在桌上,看着脸上堆满笑意的乡长“你说什么叫我别去”
乡长擦着冷汗“将军,桃溪村村民所犯何事无人知晓那姑娘便是要犯,将军要杀要剐那阿梨,这与我等小民无关,可是你若要去寻其他人的不是,将军,这闹大了,村民们心里若有不满,今后谁来种地”
一位乡贤也忙道“将军,我们桃溪村民风淳朴,年年月月都交够粮食,若对无辜村民下手,这委实说不过去,连年战乱,民心本就惶恐,这要再来这么一出,我等如何是好”
其余人亦纷纷开口劝阻。
陆栖原浓眉怒皱,只听不言,忽一拍案,伸手揪来乡长衣襟,将他提到跟前“本将便问你,带不带路问你那屋子在何处,邻里是谁,你们如此偏护,为得什么”
诸人惊忙下跪,纷纷磕头“将军饶命”
夏昭衣和沈冽经过这边时,听到的便是这番动静,还有陆栖原越骂越大的声音,夜色里传来,分外洪亮暴躁。
“他要寻你们,但待你们现在真去,他怕是要吓坏。”林中虎说道。
“桃溪村有这底气,”夏昭衣淡淡道,“除了粮食外,村中乡勇颇多,出了诸多兵力,陆栖原不敢真的在此动粗。”
何况是临宁的村子,宋致易亲自来了,都得戏瘾一把,含泪喊一声乡亲父老。
“我们不进去是吗”林中虎问道。
“进去才是给他们带麻烦,”夏昭衣说道,“走吧。”
陆栖原骂了半日,仍无人带路,他看得出他们不是不怕,好些人甚至抖得不受控制,但这些人偏就还要拦着他。
全九维也恼火,一怒之下,他干脆不装了,直接走上前去“将军我知道在何处”
“是你。”陆栖原一眼认出是自己的手下,虽然喊不出名字来。
“我这便给将军带路”全九维说道,“将军请”
陆栖原发了一顿火,忽感疲累,扫了眼跪了一地的乡贤和村民,他起身跟了上去。
随着他们出来,藏在黑暗里的程妙德悄声说道“看,全九维”
虞彦驰“嗯”了声,目光看向后面灯火明亮的祠堂“你们当真觉得,这些人是在维护阿梨的邻里”
“那不然,是在维护阿梨”楚筝说道。
虞彦驰摇头“她在这才住三四个月,也无大多功绩,值不上这么多人维护,除非,有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手在这里替她撑着。”
“沈冽”楚筝说道。
“他住这更短,甚至都没住过这里。”司马悟说道。
“沈冽待这阿梨的态度真有意思,”楚筝冷笑,“买下她住过的屋子,却又不住,奇哉怪也。”
“盯紧全九维,”虞彦驰淡淡道,“这次不可再跟丢,趁他只身行动时将他绑来,我们须第一时间送去夫人跟前。”
“那沈冽和阿梨呢”楚筝说道,“尤其是那阿梨,她在夫人名单上,可是重中之重。”
虞彦驰看了她一眼,看回前面,没有说话。
陆栖原和全九维正朝江边走去,后面跟着长长的火把队,火龙一般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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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彦驰的目光落在全九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