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在楼梯上朝上张望好一阵了。
她坐不下来,时不时便去瞧一瞧。
几次看到辛顺留下的随从经过,她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敢上前。
洪竹明从外面回来,瞧见丁氏还在这张望,他赶忙上去将她往柜台方向拉。
“你丢人不丢人还在这看”洪竹明低声斥道。
丁氏在柜台前将丈夫的手甩掉“我要你去询问那赏金的事,你可去了,还嫌我丢人”
“赏金赏金,你就知道钱此前差点命都没了”
“现在命也是悬着的”丁氏叫道,“所以这钱就更该要了平白担了这风险,也不见辛奉才给你个什么福报”
陈永明一死,军镇司大狱的官兵一死,丁氏以为该轻松了,结果,他们店里的侍卫越来越多,暗中监视者更多。
过分严峻的气氛,让丁氏浑身不自在,心中的怒意便也越大。
这些官兵侍卫她惹不起,自己的丈夫还不能拿来迁怒吗。
丁氏一手去掐洪掌柜的耳朵“你快去要赏金”
洪竹明才从外头打听和彦颇的事回来,心情亦沉重,被她一拧,洪掌柜也不乐意了,抬手拧了回去“你这泼妇”
两夫妻在大堂打了起来。
敞开着的大门被人叩响。
夫妻二人停下,齐齐转过头去,顿时大惊。
夏昭衣站在门内略低的台阶下看着他们,刚才叩响大门的支长乐双手在胸前一抄“这桌椅板凳噼里啪啦的,洪掌柜,琴瑟和鸣啊。”
“”
洪竹明忙松开丁氏“客官哎呦”
丁氏不依不饶,非要讨一个小便宜,趁他松手之际,在他臂膀上用力拧了一把。
夏昭衣在一张八仙桌前止步“洪掌柜,上些酒菜吧,清淡些。”
“好,好咧”
洪竹明打量他们,这平静宁和的模样,着实看不出什么。
他转身往后院去,丁氏盯着夏昭衣和支长乐,跟着他一起走了。
穿过后院天井,伙计正在砍柴,砍得邦邦响。
丁氏在进后厨前拉住丈夫,低声道“他们回来干什么,是不是来找我们算账的”
“算什么账”洪竹明问道,说完想起画像的事,“不会吧”洪竹明的声音也变低,“应该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吧”
“可是只有我们见过他们,会不会来灭口”
“那也不怕,这里都是奉才先生的人呢”
“你忘记了她的身手吗”丁氏比划了下,“那几个黑衣人,你不记得了吗”
想到那晚,洪竹明咽了口唾沫。
“去找聂将军吧,”丁氏小声道,“我让陈康去让军队的人把那弓弩带来”
“可是她也不坏啊,她又没害咱们,军队的人一来,她岂不没命活了。”
“你懂个屁她之前没动我们,谁保证之后就不会这可是亡命之徒而且要是能拿下他们,赏金不定翻倍呢。”
“但是”
“可恨咱们是正经做生意的,都没什么有用的药,日后定要备一些”丁氏说道,边过去喊砍柴的伙计。
伙计应了,从侧门离开。
丁氏回来去厨房,吩咐做几道菜,再让丈夫回去前堂稳住对方。
洪竹明不太想去,挨不住她的拧,捂着胳膊走了。
刚去前堂,便见一个衣着得体的端庄妇人自外走来。
眼下不便待客,洪竹明忙快步上前,准备寻个借口将人赶走。
白氏看了他一眼,径直去往夏昭衣跟前。
“阿梨姑娘。”白氏福礼。
“坐吧。”夏昭衣说道。
白氏将长条凳微微拉开,坐了下来。
“邰画师可知此事”夏昭衣问道。
白氏摇摇头“我夫君不知,还望阿梨姑娘莫要同他提。”
“好,”夏昭衣抬头看向支长乐,很轻地说道,“支大哥。”
支长乐点头,转身朝站在那边的洪掌柜走去。
洪竹明正好奇瞅着这边,见状往后退去一步。
“咱们去后面喝几杯”支长乐的胳膊搭上洪掌柜的肩,“走着”
洪竹明朝夏昭衣和白氏望去一眼,“嗯嗯”着点头“走,走”
后厨的伙计准备好酒菜,端来时被支长乐半路拦下,只需送一壶清茶过去即可。
于是伙计又送去一壶清茶。
茶水一放下,夏昭衣便让他离开,她抬手将两个倒扣的青瓷盏摆正,端起茶壶缓缓倒水。
“你继续说。”夏昭衣说道。
白氏看着茶嘴中淌落的潺湲茶水,心绪没有半点被安抚。
眼前少女未曾打断过她说话,神情安静宁和,说话的语气也是,但白氏觉得无形中,愣是有一股气场压在她的心头。
“嗯。”白氏点头,继续说着她和诸葛氏的一些往来。
夏昭衣将半斟的青瓷盏推去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