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尸体摆在院子里,两张破旧的八仙桌拼凑,上盖一条竹席,算作临时停尸床。
楼上瘦骨嶙峋的两口子被救了下来。
妻子趴在尸体上嚎哭,丈夫站在一旁,眼神怔忡。
夏昭衣来后掀开竹席,少女半身血衣,脖子上被割开的口子仍鲜红,皮肉外裂,眼睛微微睁着,眸中没有一点光彩。
大恒取来楚筝的长剑“大东家,是那女刺客的。”
夏昭衣看了眼,未碰,伸手拾起尸体旁的碎碗端详。
“正面瞧过那女子的几个军爷说,此女没有身手,长得很柔弱,但以碎片逼人的,却就是她。”王丰年道。
“她年岁多大”
“约莫十六至二十之间。”
夏昭衣将碎碗放下,目光看向后院外“带我去河道看看。”
“嗯,大东家这边请。”王丰年上前道。
在去往河道的路上,王丰年道“那舒小青分明提过,楚筝在衡香只她这么一个熟人,不知这女子又是自哪冒出来的。”
“会弄清楚的。”夏昭衣道。
河边围满人,不仅是夏家军,附近已入睡的居民都披着外衣出来了,对岸也站了百来人。
水势很凶,滔滔往下游冲去,夏昭衣拾了块石头抛下去,还未下沉,就在水面上被卷出去数尺。
“可能她们已经死了,”王丰年道,“只是如此死了,却着实便宜了她们。”
一阵寒风吹来,岸边众人衣衫瑟瑟,夏昭衣望着急涌的水流,忽的沉声道“班荣,传令下去,严锁河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站在他身后的士兵应声“是”
“田烨,”夏昭衣看向另一名士兵,“你速骑马回衙门,令司户吏员报上至此河道往下的所有沿河居民中,有年岁在十四至三十之间的年轻女子的住址。从即刻起,逢三个时辰去寻她们一次,务必按手印,缺一不可。那些大户人家中的姑娘们也都要,雇佣来得杂役若符合年岁,也要。”
“是”
“王总管事,”夏昭衣对王丰年道,“我骑马去寻,你辛苦劳累一日,早些睡觉。”
“大东家,您现在去”
“楚筝不能活,她若还活着,必有无辜人会继续丧命。”
说完,夏昭衣转身离去。
“咳咳,咳咳咳”陈韵棋用尽力气拍打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狂咳。
良久歇下,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石头上的楚筝,蓦然一惊“你受伤不轻”
楚筝同样不好过,狂咳良久,她低头看向小腹和臂膀,还有大腿上的伤口。
“这算什么,”楚筝冷冷道,“对峙烈枪,未死便都是轻伤。”
“他们便是夏家军吧。”
“什么军都好,待我伤势痊愈,我便杀一个是一个”楚筝目光浮现浓浓恨意。
陈韵棋抿唇,低头将衣衫上的水拧掉。
“别拧了,”楚筝起身,“走吧。”
“去哪”
楚筝头也不回,跛着脚道“找替死鬼,杀了换上我们的衣服。”
陈韵棋忙追去“你还要杀人”
“怎么,你的手便是干净的”
陈韵棋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想到那少女被割掉的脖颈和喷薄出来得鲜血。
“我,我没有要杀她,是你”
“我”楚筝停下,回头看她,“那你为何要挟持她”
“我不是为了救你吗”
“救我呵,”楚筝冷冷一笑,“你哪里是救我,你是想报仇,别以为我会感激你,那少女的死,你也别想着摘清。你这手脏都脏了,杀一个还是两个,或者三个一百个,有什么区别”
陈韵棋眼眶变红,泫然欲泣,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楚筝回过身去,边走边继续道“捡块大石头来,替死鬼的脸得趁她们活着的时候用石头砸烂,不然换上衣裳,也不是你我。”
“你,你就非得杀人吗”陈韵棋忽然哭了,“我们先出城离开,不行吗”
“你不来就滚”楚筝暴怒,睁目瞪着她,“哭哭啼啼,聒噪不聒噪就你这样,还试图跟阿梨斗你不如去她面前跪着哭”
说完,楚筝再不理她,抬脚离开。
陈韵棋低声哭了阵,目光望到路边的石头,她的双手渐渐握紧,并走了过去。
但就在俯身要拾起这块石头时,她又触电一般,将这块大石头扔掉。
“不我不”陈韵棋冲楚筝的背影大喊,“因我而死,一人就够了,我绝对不会再继续害人”
楚筝回头,愤怒地朝她看去。
陈韵棋拔高声音“街坊们来贼啦大家出来抓贼”
楚筝立即朝她追去,陈韵棋转头沿着街道僻静处狂奔跑走。
“站住”楚筝怒喝。
屈府兰亭轩。
庭院里的石柱灯座不为风雨所扰,芒光清和。
屈府的管事边走边不停回头,看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