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内传出一道和煦儒雅的声音∶"方才谁在外面"
老者恭敬答∶"是、是一位恰好路过的外地学子,有事想拜托小公子帮忙。"
里面人似是"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出了段侯府所在巷子,江蕴便看到了驻立在不远处的大批兵马。
他们皆全副铠甲高坐马上,手执火杖,追到这里追丢了人,又因前面是段侯府地盘,不敢随意靠近,见江蕴出现,领头的立刻大喝∶"那里"
江蕴纵身掠上房檐,四下一望,发现街道上到处都是手执火杖的兵马,显然是奔着他过来的。
"关闭所有城门"
"绝不能让他跑了"
江蕴沉吟片刻,迅速选了一个方向,飘袖飞扬,点足纵去,下方数股追兵同时跟着动起来,呼喝着,一面搭弓射箭,一面急奔往前追。
江蕴灵敏躲闪着,随手抓住两道激射而来的锐箭纳入袖中,翻身跃下,落在一处街道尽头。冲在最前面的一股追兵望着前方不远背对他们,子然立在夜色中的青色身影,忙急命停下,欲将江蕴围起来。
因田野吩咐过,一定要抓活口。
士兵们呼啸着往两侧涌去,江蕴侧眸,眸底冷芒一闪,再度点足跃起,旋身间,左右两手同时刺出一根冷箭,没入两匹马的眼睛里,那两只战马吃痛受惊,嘶鸣一声,顿时发起狂来,左奔右撞,在街上没头苍蝇似地狂奔起来。
原本队列整齐的追兵登时被惊马撞得七零八落,首领头盔都被撞掉,高呼射马,刚搭起弓,还未射出,脖颈便骤然被一根细如牛毛的银缠住。
月光疏落,银线另一头,则隐在那片飘扬的青袖里。
他愕然睁大眼,未及惊呼,整颗头颅已被齐肩割断,滚落在地。半空喷溅出一道长长的血柱,其威武雄壮的身躯,也自马上坠落,重重摔倒在地。
"将军将军"
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
江蕴神出鬼没,如法炮制,又搅乱了几支队伍,将田野整整两个营的兵马弄成一盘散沙,便纵身进入了一间破庙里,坐到房梁上,从袖中取出一枚果子擦了擦,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忽感觉下方有异样目光射来。
江蕴低头,见数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堆在一起,正好奇仰头往上看他。主人年龄不一,皆面黄肌瘦,衣衫破烂。
原是一直寄居在庙里的几个乞丐。
江蕴朝他们点头,从袖中摸出一把金豆子,抛了下去,眼睛一弯,笑道∶"借诸位宝地睡一觉,惊扰了。"
乞丐们捡起来那些豆子咬了咬,见是真的,登时目光大亮,笑呵呵让他随便,便都高高兴兴回自己的地盘睡了。
"明日能吃烧鸡了,今日真是走大运,遇到小贵人了"
乞丐们窃窃私语声传来。
江蕴闭上眼,进入浅眠。
想了想,又道∶"你们最好换成碎钱再去花,或存起来,干万不要对外人说是我送的。"
乞丐们不傻,知道这小郎君穿成这般模样,却大半夜跑来这里,和他们挤破庙睡,多半是犯了事或有其他难言之隐。
他们虽穷,却很注重江湖义气,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方式,再加上江蕴出手大方,还一心为他们打算,领头的大乞丐立刻爽朗笑道∶"公子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江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因为半夜突然发了一场梦魇,且内力耗费太多,第二日起来,还有些发烧。
那些乞丐们倒很仗义,给他烧了热水,还邀请江蕴和他们一道用饭。江蕴怕连累他们,并没有多停留,天一亮,就离开了破庙。
街上已没有兵马搜查了,不知是田野昨夜元气大伤,懒得再耗费力气对付他一个无名之辈,还是田野本人被什么事绊住了。
江蕴猜测应是后者。
田野的确被绊住了,一大早,他就被段侯府的人叫走了,来人只冷漠地称,段侯有话问,便将他晾在段侯府的正堂外,由他站着。
段侯位高权重段侯府的议事厅,进进出出,皆是朝中要员。
田野干站着,接受众人异样目光打量,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管事过来,让他进正堂去。
田野在外面等着时,还没觉得怕,只是觉得忐忑不安,一进来,无形威压笼罩而下,他几乎是立刻伏跪在地,只敢用余光望着那一片锦色衣摆。
段侯段息月,是齐都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萨,却是他们这些齐都贵族眼中的活阎罗。
田野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听从长乐侯的建议,非要当众去惩罚那名坤君。据昨夜负责搜捕的心腹报,那名坤君,便是在段侯府附近失踪了。后半程,他们只看到那名神秘的青衣小郎君一人从段侯府所在巷中出来了。
江蕴随便找了一家临街的客栈,要了些清粥和小菜,用热水烫了烫筷子,就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正是早膳时间,客栈里聚了不少人,沸沸扬扬,全在讨论